鄢怀晦跑来就问:“你们两家,没将孩子送去吗?这么说,你们也还看不好东夏?”
老牟吊在他身后,正要开口,博骨律太岁却一改前口,“啊呀”一声说:“不是看好或者看不好的,我家在陈国有人,这你知道。”
石敬中诧异地瞅了博骨律太岁一眼,行为却一致,叹息说:“家族里的人进陈国官府,军队的多,怕被牵连呀。”
鄢怀晦说:“是呀。”
他一挥手,打发老牟一旁去。
老牟很没面子地站在一旁,耷拉着面孔看他们。鄢怀晦自己拉了只凳子坐下,脸上并没有往日的低声下气,甚至还有点得意,说:“我和你们一样不看好东夏,陈国的拓跋汗爷打下来那么一个国家,靠的是什么?靠的是弓马骑射,东夏却是朝廷扶持的。朝廷这么多年都打不过陈国,朝廷扶持的走狗能打得过?”
博骨律太岁“哦哦”着赞同,笑着说:“我们这么觉得是没错。你也这么觉得?你可是雍族呀。”
鄢怀晦丝毫不见羞恼,笑着说:“没有办法。朝廷不争气,也怪不得我们。”
石敬中也开始使坏,叹气说:“听说东夏又打了胜仗,你这么说是故意的吧,该不是一回头,你就把我们两家卖给东夏?”
鄢怀晦连声说:“怎么会?怎么会?我鄢怀晦怎么会是那样的人?以我看,东夏胜,那是假胜,他凭什么胜?他的军队都软绵绵的,不凶狠,不凶狠的军队能打胜仗吗?你看那陈国的军队,如狼似虎的,又抢又杀……凶。军队凶,它就强。东夏他打不赢,他现在占据灵武,是陈国军队东移了,他往西打,人家陈国往他老窝打。”
博骨律太岁又“哦”了一声。
石敬中则跟吃了口蛆一样,恶心得难受,还有这样的人,百姓们深受荼毒,他竟然觉得军队烧杀抢掠是凶,凶就是强大。他半点也不想和这个人往来,就说:“那你不看好,你还把孩子送出去?”
鄢怀晦不说话,眼睛瞄向他们茶点,伸出手去,刚矜持地抬起手,去探,他身后不远处的老牟猴子一样蹿上来,一把端起那茶点,挪了个位置,微微笑着说:“我想起来了。这点心坏了,吃不得。鄢老爷,那啥,你换个地方去吧,今天天气好,我开会门,那是透透气的,待会就会清扫一下厅房,灰太多,怕惊扰到您老人家。”
博骨律太岁帮腔说:“是呀。扫扫,我看真了,给你加钱。”
鄢怀晦站起来,狐疑狐疑的,不敢相信地问博骨律太岁:“太岁少爷。你买?兵荒马乱的,你买?”
博骨律太岁摆手让他走,嘴里淡淡地说:“我买我不买,干你求事,你别等着出价搅局,快走,快走。”
得到示意,他那仆人将自己挑来的筐子一掀,整整半筐钱币。
鄢怀晦人走了,老牟还嫌晦气,使劲地擦他坐过的地方。
博骨律太岁却是一脸讥讽:“臊着你了吧。还往他跟前凑呀。没错。你老小子看不惯我们两家,觉得我们两家有胡人的血统,结果呢?那可是你们雍人呀。雍人呀。”说着,说着,他就去扭老牟的胖脸。老牟也不躲,等他扭完,自己往自己另外一扇上扇一巴掌说:“替你打我这嘴脸。”
石敬中却说:“真不曾听说兵马秋毫无犯,反倒是不能打仗。这老小子书都读狗肚子里了?”
博骨律太岁说:“我看我们都没有滑台有眼光,至始至终,直接往上贴。可惜的是,东夏说要讲灵武还给朝廷,他能搬迁,我们两家却舍弃不了祖业呀。”
正说着,门口有几辆马车通过,有几个百姓闪进来,站在门边看,口中小声说:“东夏的官眷。你看,十二三岁的孩子骑着大马。”
几人也赶热闹,连忙往门跟前走,这一行车骑走得很慢,一个宫装的小女孩掀着马车帘子往外看,周围都是骑马的少年,其中一个就是十二三岁,套了半个胸甲,雍服扎爵,手持马鞭。
两人想起城外碰到的那个孩子,均以为东夏将领有带孩子上战场的传统。
车骑走远了,门口的人还不散,议论纷纷:“东夏是不是国内没了兵,把这么大的孩子往战场上派?这几个孩子长得都不赖,排场,穿得也得体,问路还礼貌。要是上战场,太可惜了。”
百姓的猜测入耳,石敬中也觉得像是的。
他在想,难道这就是鄢怀晦判断陈国最后能够战胜的原因?
突然,百姓们往两边让,石敬中吓了一大跳,原来几个东夏兵跟着一个小吏安民,见一家店铺突然开门,奔过来了。百姓们还是害怕,先是一散,接着接二连三走掉。那小吏眼看走一天了,这是第二天,还是到处走,见地方就想去歇歇,却是借口与老牟说话,钻进来了。
几个东夏兵也走了进来,他们的刀剑比公门中要短,卡在腰间,手扶住,尽管挤着微笑,仍让人觉得杀气腾腾。
也只有博骨律太岁这样的人敢和他们接近。
博骨律太岁凑上来就问:“刚才过了辆马车,看骑在马上的都是小孩,都有十二三岁的,你们东夏是不是把这么小的孩子都送上战场了?”
几个东夏兵相互看几眼。
其中一个看起来没那么粗犷的士兵说:“我们东夏就是国中人死绝,也不会征召十五岁以下的孩子,你以为我们大王是穷兵黩武之辈吗?”
他已经看起来算秀气,像个文人了,可是一句话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