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说了,知道得多不是一件好事。我早就提醒过你,别好奇这些事。”丁掌柜捋着下巴处的一小撮山羊胡子,叹了口气,继续道,“如今看来,你的身份也不简单,龙泉镇收留了你,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这龙泉镇的确有秘密,不过你也甭打听了,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没有人会告诉你的。”丁掌柜一改之前的随和态度,此刻显得颇为暴躁。
“丁掌柜,您确定这秘密与刘大娘他们的失踪无关吗?”小二仅仅盯着丁掌柜的眼睛问道。
“有没有关系我是不知道,我只知道在这个世道,要想活得久,就要能忍,学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凡事别刨根问底,这对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来说活着才最重要。不过,”丁掌柜抬眼睥睨看了小二一眼,似有些不大愿意说下去,“不过,你既然身份并不简单,你想查那就自己去查,我就只说一句话,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龙泉镇收留了你,你也不要给我们增添祸灾。”
“您放心,我在这里待了这大半年,全赖镇民们的帮助,我很感激。此事一过,我一旦确定刘大娘的安全,即刻离开,不会给龙泉镇带麻烦的。”小二一拱手,朝丁铁衣施了一礼,转身离去。
龙泉镇的秋冬一向湿润,秋风一吹,满镇的红叶飘起来,气温也就渐渐降了下去,不过还好是初秋,就算是凌晨也不算特别冷。小二裹紧身上的粗布短打,打了个哆嗦,朝着衙门口走去。
一步,一步,一步,衙门很快就会走到。那只斑驳的打鼓就立在门口,多年没有响起的浑厚鼓声是否会由自己敲响呢?
小二犹豫着握着鼓槌,到底应不应该击鼓鸣冤呢?若是击鼓了,便是将刘大娘他们的事情摆到了明面上,镇老爷即便是看在龙公子那些大人物的面上,也会派人调查给个说法。怕就怕,这东南小河上下游居民的失踪本身就是龙公子他们做出来的,若是如此,只怕敲了这鼓,自己也是凶多吉少,恐怕会和之前被官差抓起来的少年一样,背上杀人的罪名来粉饰和平。
罢了,小二一咬牙,做人不能忘恩负义,如今已是山穷水尽,自己势单力薄,根本无法求得真相。倒不如,赌一把。
“咚,咚,咚”,鼓槌击打鼓面,激起了浮在鼓面上多年的尘埃。那鼓声响得让人心口发痛,在尘埃中传向四方。
“走吧走啊,看你在门口犹豫半天,还以为你不击鼓了呢。”门旁站着的官兵早已是等候多时了,他们看着小二拿起鼓槌又放下的样子,早就不耐烦。这不,一人抓起小二的胳膊,就把她往大堂里拖。
“大哥,小的早就听说镇老爷公正严明,秉公执法,想必一定会给小的主持公道的吧。”小二套着近乎,抱着点希望。
谁知那官兵理都没理她,就把她拎到了大堂跪着。
“威武~”,两旁的官兵敲击棍子,立在大堂两侧,似是随时准备将犯人抓进牢里一般。
“谁啊,大早上就击鼓,不知道现在才刚到寅时吗?”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拉长了调子,从大堂正中座椅背后的屏风后传来。不久,一人身穿藏青色棉布衣裳,头上扎了根布带,脚步拖沓地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此人眼睛一双吊梢眼,手上拿着柄折扇,抵着下巴,抱胸朝小二问道。
“老爷,小的名叫小二,来此是为了家人失踪的事情。”小二慌忙作答。
“小二?咱镇子两千三百七十九口人,还真没叫小二的。”那人那折扇点了点下巴,“你,说实话,你到底是谁?”
小二一惊,她没料到,那人关注的重点不是人口失踪的事情,也没有急着把自己关进牢里,反而是纠结于自己的身份。
“小的在“一间客栈”做工,当小二,丁掌柜就给小的取了个小二的名字,好使唤。”小二试探性地拿出丁掌柜的名字,想看看那人的反应。
那人听了,朝旁边的官兵点了点头,“你,带她去后堂坐着。镇老爷近日忙于陪贵客,现在还睡着。等老爷起来了,我叫人来通知你,你再把她给带来。记住,看好了人。”
“是”
后堂偏厢房离大堂有些距离,布置得很是冷清,正中挂了幅不知是谁作的画,也不曾装裱,纸张看上去陈旧而破碎。整个房间里就摆放了四张椅子,一个小几子,此外再无其他。
那官兵把小二带到房里后,便站在她旁边,小二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
“大哥,您不必跟着我,您坐着便好,我只是随意看看。”小二朝着那官兵道。
那官兵一脸倨傲,并不理会小二。小二自打没趣,便捡了张椅子坐下,开始思索对策。
方才在大堂,出来见人的想必并不是镇老爷。那人虽然看起来在这里威望深重,不过,那人自屏风后出来,便没有坐上正中的椅子,连手都没搁在案上过,想必是个师爷。那师爷言行虽不羁,不过似乎并没有越俎代庖的意思,想来是个极为谨慎的人物。看来,要不就是镇老爷御下有方,要不……
已是巳时,太阳早已高升,悬在正空照着大地。小二一夜没睡,又急着来报官,一时心急也没顾得上吃点东西。此刻,小二真的是饿得前胸忒后背。她一转眼珠,瞧了瞧看守她的官兵。那人站在她背后,一动也不动。
小二忍不住了,“这位大哥,您站得也久了,要不您坐下歇歇?”
空气沉默。
小二不甘心,“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