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五日,杨暄抓心挠肝的难挨,一是崔俣一直不醒,他心下担忧,二是崔俣为什么知道他的身份,他真的非常非常好奇。
他曾抓着蓝桥来来回回问了数遍,把蓝桥问的都不敢在他面前冒头,可仍然什么结论都没有。
崔俣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是他哪里露馅了么?
如果是,必须要改啊!
随着大夫一天数次来看,崔俣喝了汤药身体渐渐好转,面色也跟着红润起来,杨暄对崔俣健康不再那么担忧,好奇感觉占了上乘,遂崔俣一醒,他蹿过来下意识就要问一直想不通的问题。
可近距离看着崔俣的脸,他倏然定住。
修眉,亮目,挺鼻,红唇。额头明朗宽阔,肤色柔润如玉,两颊略染绯红,眸底清润晶亮似蕴了水光,眉心一点红痣似会动一般,惹着人的注意力,忍不住看一眼,再看一眼。
他的兔子……还是那么好看呢。
连呼吸间散出的浅浅药香味都好闻的紧。
就是身体将将转好,病情未去,眉目间有股荏弱味道,有些楚楚可怜。崔俣年少瘦削,相貌精致,以往却从未给人类似感觉,哪怕偶有不适,也自带睿智无双,一切皆在股掌的强大气场,仿佛任何情境都难不倒,今日这般,却是稀奇少见。
杨暄心尖一颤,喉头莫名有些发紧,话卡在嗓子里,左右踌躇,端的不知如何是好。
可看着崔俣的视线,半刻都不舍离开。
崔俣虽是刚刚醒来,神思已全然回归,当下便明了,经过此次,杨暄在他面前已不是那个沙三,而是太子。对待太子,当与沙三不同。
可之前习惯已养成,醒来没第一时间改过,杨暄又蹿过来太快离太近,放大的脸凑在面前,呼吸可闻,他一时怔住,没反应过来,也就愣愣的看着杨暄。
房间骤然安静,只有燃烧的炭盆偶尔传出‘哔剥’声响。
略有些尴尬。
为了避免这份尴尬,二人谁都没移开视线,好像默契的玩起了‘谁先眨眼谁输’的游戏一样,谁先动了谁输,谁就得负责救场,认领责任。
但对视这种事……一贯很神奇。
眼睛直通心灵,看着一个人的眼睛,越是认真,感觉越是奇妙,尤其当你自己也不知道,不明白一些情思深藏心底之时,效果来的更加突出。
“怦怦……怦怦……”
杨暄清晰的听到自己心跳声,越来越快越来越急,好像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似的。面前崔俣越来越好看,越来越勾人,他得双手握拳,齿咬舌尖,用力忍住,方才能压下那股子不知道从哪蹿出来的野望。
太子十几年来,第一次红了脸。
崔俣看到杨暄涨红的脸,觉得有点不对,伸手探向杨暄额头:“可是哪里不舒……”
杨暄别开脸,躲过了那只修长白皙,似凝玉脂,让人很想咬一口的手。
崔俣微讶,缓缓的,缓缓的,放下自己的手,眼梢也一点点垂下去。
然后,他跪起身,两手交叠置于膝前三寸,额头抵于手背,端庄肃穆的行了个礼:“草民崔俣,拜见太子殿下。”
因在床上,这礼节显的有些不伦不类。可杨暄挡在床前,他初醒又气力不继,下床于他是个难事,这次机会若再不动,气氛会更为尴尬,遂他心随意动,端端正正的行了这个礼。
杨暄神思飘乎之际,拦之不及,让崔俣这个头磕了个结结实实。
看着崔俣端正严肃,挑不出一丝毛病的跪姿,杨暄瞬间黑了脸。
他是太子,别人跪他,天经地义,他从不觉得有问题。可崔俣……这么一跪,好像之前熟稔亲近全部化为乌有,好像他们中间竖了一道天堑,尽为疏离冷漠,再回不到从前。
“你一定要这样么?”一定要一醒来就气他么!
崔俣头垂着,连声音都不复往日温切:“君臣有别,往日是崔俣唐突,还望太子莫怪。”
杨暄没说话。他只是气的踹翻了一张椅子。
“砰”一声巨响,仿佛重重敲在心底。
崔俣叹了口气:“太子……”
杨暄握住崔俣手腕,欲把他拉起来。
崔俣挣了挣,可他哪敌得过杨暄力气?反倒因为挣的太猛,力气反弹,被杨暄重重一拉,扑到了人怀里……
崔俣近距离看着杨暄紧抿的唇,绷紧的下鄂……好像,更尴尬了。
杨暄死死箍住崔俣肩膀,瞪着他的眼睛:“……你别气我!”
“太……”
“你再气我我真生气了!”
崔俣闭了闭眼睛:“可是身份不同,怎能同往日一……”
“就同往日一样!我愿意,我喜欢,你就得我的话!”仿佛担心崔俣不听话,杨暄低吼出声,“我是太子!”
竟以身份压人了。
崔俣长长睫羽忽闪了一下。
“同往日一样?”
“一样!”
“若有失礼逾矩,你不生气?”
“你敬我疏远我,我才会生气!”
“若是……我对你做法不赞同——”
“你尽可如往日一般教来!”
崔俣唇角微扬,凝有笑意:“很好。”他推开杨暄,安坐床上,背靠引枕,指了指桌边茶壶。
杨暄赶紧倒了杯茶过来。
崔俣饮了几口,感觉口唇滋润,方才微笑道:“那就先来算算帐,这次的事,知错了么?”
“啊?”杨暄瞪着眼睛,有点反应不及。
“我说——此次,殿下有错,不知可有反省?”
杨暄晃了晃头,方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