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若棠原本就想着如何提出邀约,没想到老夫人竟先开了这个口,心中甚是高兴,便约定了在酉时在府门口碰头。
沈如意原本就有出门的打算,前世因为身子缘故她并没有多少机会出门,距离上一回已隔了两年多,近两年来身子时好时坏,更不被允许出门,只能听筠溪说外面见闻神往。这次乞巧节庙会听说还有番邦的杂耍艺人,热闹可想而知。
从曲亦阁跟着回来的宛桃绞了一碗凤仙汁,俯身仔细替娇娘涂抹指蔻,原先的颜色褪了不少,洗了重新涂抹,照主子要求抹得淡了些,浅淡的水红色几近透明,衬着她细白柔荑修长美好。
宛桃是个细致性子,抹得匀称仔细,沈如意极是满意,抬着手等蔻丹风干。趁这会儿的功夫,绿厝便拿了镶银边的梨木梳替她梳了个垂鬟分肖髻,发尾束结垂于肩上,插上两支赤金掐丝暖玉火凤含珠簪子,簪尾嵌着的东珠荧荧玉润,耳垂上同样配了细细的羊脂白玉流苏坠子,一荡一荡,随之轻晃,衬得脖颈愈发的修长而优雅。
绿厝是梳头的二等丫鬟,因为梳妆梳得好成了原主跟前的红人,得了不少赏赐,独独近段日子在手艺上连连受挫,连带着平日里的好处也都没了。
“绿厝,我是去看庙会,不是去让人观赏的……”沈如意照着铜镜,用湿帕子擦去了脸上过分艳色的胭脂,从珐琅掐丝圆盒中挑了稍许玫瑰玉露膏涂抹在脸上,因为方才擦拭动作而起的红晕停留,反而粉润得很。
“可小姐一向都很喜欢……”绿厝无措地攥着描眉的笔,似是想争却又不敢。
“小姐天生丽质,一出门定是众人瞩目躲不掉的。”宛桃挑换了一件浅绯色绣牡丹云锦绡裙走上前来,并了一只独山透水的碧绿翡翠镯子一道拿给她,笑着圆乎道,“反正是要看,可得往好看了捣鼓!”
这些时日,她倒有些摸准了娇娘的脾性,若说与原来有差,那是有的,可随性得有度,好当值了不少。反而是绿厝她们有些不适应了。
就好比现下,经她一说她便乖乖伸手让自个套了那镯子,换做以前定是还要折腾一番的。
沈如意换上了衣裳整装,想起的是多半苍白病弱的前一张脸,如何能像现下这般肆意张扬,遂左侧了下身子,又换了右边照一照,换了副身子,还是一样爱臭美的。
宛桃掩着吃吃笑,觉得这样子的娇娘十分率真可爱,“再照下去天都要暗了。”
“哪个给你胆儿了敢笑话主子。”沈如意嗔了她一眼,在绿厝瑟然间却没要追究宛桃的意思,反而带着人出了苑子。
国公府门前,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停着,前面缀了璎珞流苏的那辆伸了纤手撩帘子探看,看到她出现便重重甩了下,似乎是因为等得不耐烦。
萧若棠站在马车前,同样看到了人眼前划过一抹亮光,待近了跟前稍前了两步,语带亲近道,“今日长安街人多,届时妹妹跟紧我就好。”
“……劳烦萧公子。”沈如意向后不着痕迹地避了避,并不是很喜欢这人这股子莫名的亲近,径直入了马车里头。
萧若棠伫立片刻便与沈世泽随后入了后面那辆。
而沈如意坐的那辆里人就多了,沈阑和沈清明显作了打扮,只是前者一上来,便给比了下去,脸色俱是有些难看,再因前面的过节都不搭理。而最小的沈思只盘了矮几上的云片糕吃,看到沈如意再扭头看了另一侧的两人,屁股挪了挪算给腾出了一个空儿,嘴角微小牵动像是幸灾乐祸。
沈如意给看乐了,坐在沈思旁边,伸手一捞就将那一碟揽入了自己怀里,拈了一片吃,确实香甜松软,清新可口。便对上沈思巴巴的眼神,忍着摸她脑袋的冲动,“才用过饭,少吃点。”等下到了庙会,自然还能有吃的时候。
沈思倒是听清楚她的意思了,不扒着那云片糕,撩着帘子往外探看,看什么时候能到长安街。
反而是她对面的沈清鼻端发出一声低哼,十分的看不上眼。
沈如意原本就不是爱作解释的人,何况气着的不是正主她也没办法,马车在一车的沉默中抵达了长安街。
天色渐暗,华灯初上。从昨日就挂上的花灯在此时被悉数点上,汇成地上星河。在长安街入口不远,马车就不得前行,人潮拥堵比肩,只得停驻让公子小姐下车步行。
这本来就是个年轻男女互动的好时机,也是在今日并无那么多的礼数规矩,权宦人家的姑娘公子身后带了随从婆子,寻常百姓家的也是三三两两并作一行,十分热闹,花灯猜谜,各色小吃,隔着老远果然看见来自西域的昆仑奴们表演吐火,有带小猴的杂耍艺人……
沈如意跟着人潮走着,哪感受过这般喧闹氛围,带着宛桃左顾右盼,对什么都觉得新奇得很,只是好歹平日端惯了才没露陷。沈思自发黏在她身旁,巴望着烤红薯,捏糖人儿咽口水。沈如意察觉便使了婆子去买,不一会儿就收获颇丰,反而惹得沈阑和沈清离远了去。
“快走,快走,前面的长安阁那有猜灯谜、对酒、作诗,拔得头筹者奖品丰厚啊!”有人从她们身边跑过,满大街地吆喝着。路上本在欣赏着夜景,逛着夜市的人群,听到他这么吆喝,有些耐不住好奇的,便随着那人向他跑的方向走去,打算一探究竟。
长安阁是京城最出名的酒楼,此举也是作为乞巧节的噱头,当即围聚去了不少人。
沈如意正和沈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