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黄责编,小说您真的看完了?全部?”
黄主编有点动气,他不允许别人对他有这样的怀疑。
“明先生,我们做事情是很负责的,怎么可以骗你呢?”
“哦,对不起,如果看完的话——”
“每个作者就觉得自己写的书是最棒的,我之前也写书,也觉得我比什么海明威昆德拉厉害多了,可事实是,我们还差得很远,我们得正视自己的不足,您也是读书人,应该听得懂我说的话。”
明先生一脸失望的坐在椅子上,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孩。沉默太久,气氛变得尴尬起来,明先生缓缓地站起来,神情恍惚,他忧伤地把王小姐递给自己的茶杯小心翼翼地挪到桌子上,转过身,把椅子重新摆正,他走到门口,停了一下,似乎要回头说点什么。
最终,明先生什么也没有说,也没有回头,他就好像长年累月在码头上抗麻袋的工人,干了整整一天后,拖着沉重的步子,沿着长长的码头,回家去喝一碗一眼可以望到底小米粥。
黄编有些不忍,他觉得自己是不是话说过头了,每次这个时候,自己都不能抑制说官腔的毛病,黄编有些后悔,他想给明先生说点儿什么。
黄编拿起电话,从抽屉里取出书稿,在封面上对照着明树雪穗的电话号码,当他把电话号码输完后,却迟迟按不下拨通键。
我能说些什么呢,这个时候说什么也于事无补,自己根本帮不上忙。
黄编刚刚放下电话,电话自己响起来。
“喂,老黄啊,中午咱一起坐坐?”
“好啊,去哪里?”
听声音就知道是老陈,他从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他找自己干什么呢?
现在是z城的十二月份,算是寒冬季节,人们穿上实晟洗蠹跫鄣亩衣,来回穿梭。
还不是瞎忙。
老黄好不容易找了一个停车位,停好车之后,老陈已经在门口招手了。
“你没开车?”
老黄进屋问了一句。
“没,这家店不好停车。别看这家店小,饭菜包你满意。”
老黄转头巡视了一眼门店。
店不大,满座,装修古朴,墙面上有敦煌的壁画,在壁画与壁画的连接处用了上有图案的红砖。沙发用蓝绿色真皮包裹,桌子为黄色,桌面放着一些家长调味料。整个风格是欧式和中国风的结合。
服务员带两人来到一个二人桌。
“那阵风把你送到这儿的?”
“面疙瘩的香气,哈哈。”
老陈爽朗地笑了,服务员端来滚烫的两碗疙瘩,面疙瘩下面还放着一个小火炉,小火炉的火滋滋烧着。
“海鲜面疙瘩是我的,你的是三鲜面疙瘩,知道你海鲜过敏,快趁热吃着。”
老陈说完埋头喝了一口汤,烫得他只哆嗦,但他又喝了一口,似乎这种烫让他很享受,老黄拿着勺子也舀了一勺汤,对嘴吹了吹,喝进去。
果然不错,汤的味道很浓,也鲜,可以吃出面的香味。大凡吃面,其实吃的是汤,而汤的好坏往往在于,这位汤是否恰到好处地衬托了面原本的味道。这面宽厚薄粗,做面的原材料小麦什么时候收割,多久磨成面,距今搁置了多长时间,在水里煮了多久,火候怎样,都有讲究,一碗恰到好处的面疙瘩需要每一个环节都恰到好处的配置。老陈是个地道的美食家,他找的店大多又小又破,可味道一吃就是千篇一律的大饭店不能比拟的。这种小店每一碗味道都不一样,但似乎每一碗都恰到好处的好吃,这是学问。每次老陈约老黄出来,老黄总是会爽快答应,跟着老陈能吃上好吃的,而且两人在很多地方虽然不甚相似,但相谈却欢,有吃的,有话聊,这样的朋友,哪里去找?最关键的是,老陈不虚伪,对自己掏心窝子说话,尽管有时候直率得让人难堪恼怒,但细细一想,这种事如果换做偷鸡摸狗地处理,后果会更严重。直爽只是为了不让时态发展太过剧烈,以至难以收场,直爽可能也是老陈在商业联盟里面,最强大也是最具有人情味的处世之道。
老黄拿起筷子夹起一根小白菜叶滋滋有味地吃起来,对面传来老陈“吸溜吸溜”连面带汤一股脑儿下肚的声音。
“吃咸菜,这家的咸菜你肯定没吃过。”
顺着老陈的指点老黄才发现火锅侧面还放着一叠腌白菜,一小碟虎皮青椒,还有一个小碟子,上面放着半个茶叶蛋。
老黄夹起一小截虎皮青椒放进嘴里时,老陈锅里的面疙瘩已经被统统扫光,他用纸巾擦着嘴巴。
“舒服。”
老陈摸着自己的肚子。
“老黄,你把边小桃的回忆录给我们做吧?”
老陈开门见山。
“你们不是做杂志的吗?什么时候也做书了?”
“边小桃的新闻一直都是我们做的,她那些事没有我们不知道的,现在她虽然不是顶尖明显了,可余热还有,我们的信息加上她亲自写的书汇集到一起,出书肯定火。”
“听着是不错,可这事我也决定不了啊。我们主编天天盯着这事。”
“你知道你们主编为什么天天盯着这事吗?因为他和边小桃的关系不一般,而且我们有他们的照片。不过,我会让这件事烂在肚子里的,你知道我不想挑事,我是一个商人。你跟你们主编说老陈要做这个项目,价钱好谈,你们主编肯定会同意。”
“你这么说,看来我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