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瑜盯着树叶有些出神:“命?若说是命,便也过得去。若人皆由命,是否又太过懈怠了。”
“吱吱!”
头顶的树梢上,一只夏蝉正在鸣叫。阳光透过树叶之间的缝隙落下来,叶瑜微微眯起眼睛:“落叶无手无足,自是无法改变任何事情。夏蝉生于脚下的土壤之中,如今不也飞上枝头,垂緌饮清露,居高声远吗?流萤于枯草中诞生,虽生命短暂,不一样发光发热吗?明诚信命,但倘若世间皆由命,是否太过清冷了。”
“不错。故而天道酬勤,无数平寒弟子起早贪黑,就是想成为这夏蝉。看来倒是不用担心你学业的问题了。”莫老师摸了摸长须,颇为赞赏。
“明诚可读过哪些书?”莫老师又问。
叶瑜读的书籍,恐怕还得到千年之后去寻了。
叶瑜不由得苦笑:“回禀老师,明诚家境平寒,从前家父尚在之时,便是偷偷去书店之中看些杂书,细细回想起来,倒是全然不记书名了。故而明诚所学,颇为繁杂,天文、地理、算数等都略读一二。”
“哦,明诚还学过算数?”
叶瑜有些惭愧:“只是并不精通。”
莫老师微微颔首:“嗯,未曾上过学堂,明诚仅靠自己便有如此见识,已经足以让许多弟子汗颜了。计算之道,极为精密,明诚不精通也情有可原。”
“嗯,想来若是五位数的乘除加减倒是勉强可心算。”叶瑜拱手道,十分谦虚。
莫老师闻言不由得嘴角一抽,咳了咳倒是没有说话,一旁的嬴令宾亦有些惊讶的捂着嘴唇,叶瑜丝毫没有认识到自己方才的话有多么震撼。虽说华夏数学比之欧洲发展更早,如今后世所熟知的“九九乘法口诀”已经十分普遍了。但现在算数还是一门很难的课程。
奈何华夏科技点并不侧重数学与自然科学的发展,导致数学后来不似欧洲发展这般迅猛。如今先秦时期,虽然有名家追求数学,远不能比得上叶瑜这位经过各种数学公式、题型洗礼的高中生。《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可不是做着玩的。
莫老师对算数并无多大兴趣,故而倒没有再聊算数了,只是考了叶瑜几道算数题,如问“今有田广一里,从一里。问为田几何?”叶瑜皆随口便答,没有丝毫压力,便就此作罢。
只是莫老师一人念叨着什么“娘咧,妖孽!”,而后时不时发出捡到宝般的笑声。叶瑜到底是来自后世,倒并不太忌讳莫老师,虽然遵守礼仪,亦不会嗫喏得说不出话来。他与嬴令宾谈笑,逗得后者忍俊不禁,一时间学堂外的道路上充满了欢乐的笑声。
来到学堂,屋子很是宽敞,粗略一看,约容纳了五十名弟子,个个正襟危坐,等待老师上课。
叶瑜被莫老师安排在了一张靠走廊的位置,竹帘半卷起,外面的绿色植被清楚可见,正直初夏,许多花朵开得正艳,散发着怡人的花香。
天空是一片淡蓝色,阳光毫无保留的倾泻下来,绿色的植被也蒙上一层淡淡的光晕。几株娇小的芭蕉在庭院中微微摇晃,发出“沙沙”的声音;几只鸟儿伫立于树梢间,发出清脆的啼鸣,间着细微的读书声与讨论声。叶瑜微微闭上眼,如此的声响并不让他觉得吵,反而更觉幽静。大抵心中又想起曾经坐在明亮的课室,看着永远擦不干净的黑板,偶尔瞥见一抹阳光透过窗户,落在自己的斑驳的课桌上,风翻过了课本的几页,望着上面一行熟悉又陌生的字迹,再惊起似的寻那位颇有好感的女同学。
但青春大多是无果的。那位女同学不会停留在这,叶瑜也不会停留在这。或许她会在某个时候想起叶瑜,但叶瑜大抵不会再遇见她。且叶瑜不知自己是否是个能回家的游子。
“唉……”
轻轻的一声叹息在心头响起,叶瑜缓缓睁开眼眸,跪坐在桌案前,几卷竹简,一方砚台,,上面放着一支毛笔。
叶瑜粗略看了几眼竹简里的内容,大概是讲修身的,因为这时候少有纸张,故而有的书可能一册书需要二十斤竹简才可书写完。
约是因为穿越导致,叶瑜本就不错的记忆力变得更加出色,只是粗略一眼,便能记得七七八八了。许多字体十分晦涩,若非叶瑜有系统翻译,恐怕后世的专家都不一定能弄清楚是什么意思。
道家虽然财大气粗,可也不能无止境的挥霍,能一直读下去之人,便都是心质坚定,有所天赋的。而许多人便读完了一年级之后,便不再继续读了。但即便如此,能识字仍是道家的最低标准,整个道家,即便翻个底朝天亦找不出大字不识一个的。
教书老师是莫老师,一个早上,叶瑜便在上课之中度过。古人讲课大抵是枯燥的。一个早上,便只讲一卷书,不似后世,有数学、英语、生物等以作调剂。故大抵能安坐不动的,都是大毅力,且聪慧的。叶瑜以前便喜欢古文,加之中国的语文课本里,亦有许多古文篇章,有此基础,如今配合系统翻译生字,稍稍一点,便能够通透。
他人一早上便是在看一本书,而叶瑜则翻阅了许多书籍,且听且学,倒也不贪多,看完了两三本便停止了。读书本就是求将别人之知识化为己用,单纯的比谁看得多毫无意义。
如此,又一个早晨过去了。
日头爬上树梢,微微炎热的阳光倾泻而下,小草打着困儿,空气中弥漫着青草的芳香。清风吹拂,竹叶和鸣,如翻书声。
“时候不早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