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她捂着发懵的胸口,吓得连哭都不敢哭。
“你是猪吗?这些年来,跟在我身边都是白活的吗?居然说出这样灭九族的话。什么‘去求德嫔娘娘,只要她肯开口说一句,喻哥儿肯定就没事了’。喻哥儿做了什么事,让你这个母亲口口声声地说去求德嫔娘娘?啊,你说?”老夫人靠近了大儿媳,低声吼道。
范大夫人的脸孔顿时僵在了当场。
她突然明白婆母的意思了。
为自己刚才的愚蠢行为而汗颜。
来不及自责,就听见婆母的声音冰冷而至:“你这样的失德失仪、愚蠢自私,迟早会害了范家上上下下,你先把管家的钥匙交给老二家的吧!你回去好好反省,没事尽量不要出门。”她瞥了眼已经瘫软在地上的大儿媳妇,居高临下地道,“至于喻哥儿,他是范家的长子嫡孙,自然不会有事,你,且放心。”
说完这一句,范老夫人就朝门外大声喊道:“来人,把大夫人亲自送回她屋子。”话音刚落,芍药就推门走了进来。
老夫人看也不看地上的范大夫人,径直对芍药道:“再派人把大爷叫过来,就说我有事要和他商量。”
听到此话的范大夫人一下子扑上去抱住老夫人的小腿,放声大哭。
那情景委实难看。
芍药都不忍看过去,愣在那边不敢动。
老夫人就“嗯”地一声,目光威压而来,芍药赶紧低着头蹲下身去搀大夫人的胳膊:“大夫人,你跟奴婢起来吧,奴婢送你回屋。”
“不。母亲……母亲……我……”范大夫人抱着老夫人的裙裾不肯松手。
芍药奋力地去挣开她的手,范大夫人平日养尊处优惯了,哪里是她的敌手,没几下就被芍药按着松开了手。
最后,在范老夫人泛着寒光的目光中,范大夫人被芍药半压着“请”了出去。
***
接到口讯的范大爷一下衙就急急忙忙地赶到了自己母亲的住处,人刚进门。就看到一盏茶杯在他脚边应声而碎。他吓了一跳,什么都顾不了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母亲,儿子做错了什么。请你拒责罚,可千万别气坏了自己的身体。”
坐在炕上的范老夫人却是冷冷地瞪着他,哼道:“做错了什么?你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吗?”
范大爷就一步步地挪着膝盖靠近范老夫人,直到她眼前才停下来。什么都没说,深深地磕头伏在地上。一副受罚的模样。
望着儿子这样虔诚而谦逊的样子,膝盖一路挪来在地上留下的浅浅痕迹,她的心又软了下来,长长地叹了一声。道:“大郎,我知道你疼媳妇,可是疼也要有限度。你怎么能放任自己的媳妇在大庭广众之下拦着都察院的差役办差?他们不过是按例请了喻哥儿去问话,又不是定了什么罪名。她堂堂一个范府的当家夫人,就这样拦着人不许走,如同疯妇一般,成何体统?”范老夫人目光如鹰般射在儿子身上。
地上的范大爷闻言,顿时抬起了头,满脸惊诧:“她……她……”他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范老夫人望着他,怜悯道:“我派了芍药去给她传话,让她放人家差役走,结果,”她突然一顿,范大爷的心揪到了嗓子眼,“她居然怒气冲冲地跑过来质问我,质问我这个老婆子为什么要把她十月怀胎的宝贝儿子推给差役。”她的话音刚落,就看到目光中的范大爷脸色煞白,而后继续道,“她甚至跑过来要求我这个老婆子去进宫求德嫔娘娘救喻哥儿。”
范大爷挺直的背脊一下子瘫了下去。
“母亲……”像受了极大的打击,他断断续续地说不出话来。
范老夫人见状,心里难受得紧:“大郎啊,不是我这个母亲不通情理,可你的媳妇也太不经事了。当着都察院差役的面,居然敢作出那样疯狂的举动,到了我跟前,更是口无遮拦,旁人不知道情势,你们几个应该都清楚,如今,朝廷上上下下的眼睛都盯着我们范家呢,要不是有宫里德嫔娘娘受宠的事实摆在那边,其他人恐怕早就像狼一样冲上来围攻我们范家了……可你媳妇呢,却一点都不懂这里面的利害关系,只知道四处瞎嚷嚷,我看她这样迟早要祸从口出,所以,在她酿成大祸之前,我就作主拿了她主持府里中馈的权利,暂时交给老二家的媳妇打理,你……没意见吧?”
说完,她低下身子轻声问儿子。
范大爷哪里会说个“不”字,只是磕了三个响头。
范老夫人语重心长道:“大郎,都说‘堂前教子、枕边教妻’,你出入朝廷这么些年,与同僚、上峰、下属打交道一直都很得心应手,怎么对自己媳妇没有半点能耐?回去也要好好地教教,别再闹出今天这样的事情,等她哪日想明白了,知道怎么做了,我再让她把这个家管起来。”说着,她不由露出疲态,扶着额头一下子苍老道,“大郎,我和你父亲都已年事高了,这个家迟早要交到你们三兄弟手里,你又是长子,喻哥儿又是长孙,如果你和你媳妇不能同心协力把范家撑起来,那我和你父亲怎么能放心呢?”
说到最后,范老夫人潸然泪下,悄悄地抽了帕子掖去眼角的水光。
跪着的范大爷一脸肃穆,面容悲戚,目光愧疚,毫不犹豫地对母亲道:“多谢母亲费心,她这次错得离谱,是儿子平日里管教不善,纵容她无知无德,还要让母亲大人费心。儿子错了,回去后一定会好生教导,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