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罗微微一笑,继而垂了眸,静静地看着花园里的那一株十八学士。
等到陈府的丫鬟等人出现在众人视野里,薛三夫人第一个沉不住气,迎了上去。
“人呢?”她眼底的期盼亮得吓坏人。
陈府的丫鬟下意识地往后一避,朝她曲了曲膝后就绕过她来到陈老夫人耳语了几句,而后就垂手立在旁边。
这个丫鬟就是刚刚芸娘派过去到外院找人,后来把三个人留在外院书房自己先回来的丫鬟。
十分伶俐。
云罗不禁多看了她两眼。
陈老夫人听完她的回禀,目光中分明有什么东西落了下去,就对薛家两位夫人说没有发现薛秀的踪迹,沿路也问了府里伺候的下人,都说没见过。
而后又正色道:“可能是往内院走了,说不定是迷路了。”
老夫人的话音刚落,薛三夫人的尖利嗓音就在旁边响起——
“不会的,一定是往外院去了。”
众人的目光“刷”地都集中在她脸上。
她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
旁边的侯夫人抿了抿嘴角,压住了自己的情绪,上前去按她的手臂:“弟妹,你胡说什么呢?不是因为‘关心则乱’昏头了吧?”
侯夫人的“关心则乱”四个字咬的特别重。
薛三夫人慌张的眸子就这样硬生生地定在了那边,脸色也刷的变白,手脚尴尬地垂了头。
“大嫂说的是。”低垂的薛三夫人发出闷闷的声响。
陈老夫人微微有些变色的脸孔方才挤弄出笑容。
这个时候,若陈老夫人还不明白这里面有猫腻,那她也就白活了这么大的岁数。
所以。她偏头看茂昌侯侯夫人时,虽然目光平静,可神色间的慈爱却微微有些冷。
她的目光在茂昌侯府上的两个女眷身上迅速地打了个转,而后偏首对芸娘道:“你先带着诸位秀去点春堂走走,那边自从去岁重新粉刷后还没有人去过呢,正好让秀们去走走玩玩。”
是要让他们走的意思。
陈老夫人这么吩咐了,众人自然不敢违逆。俱曲膝告退。依次而出。
云罗与芸娘、苏谨兰相携而出。
不想经过陈老夫人身边时,老夫人突然开口喊住了云罗:“少夫人,麻烦您留步。”顾不得芸娘的愕然。老夫人对她也是对所有人解释道,“我听说唐夫人颇通佛理,老婆子正好也喜欢此道,有本佛经孤本在手里。可是奈何破损了极为重要的几页,想让少夫人帮忙转交呢。”
云罗却从陈老夫人一动的眉眼中嗅出其他的意味来。
旁边的芸娘、苏谨兰只能依言离开。
园子里只剩陈老夫人、侯夫人、薛三夫人、许太太、云罗。还有些服侍的人。
陈老夫人主动把手伸到了云罗跟前,云罗虽然吃惊,却不动神色地接了过去搀扶住。
服侍的人通通避到了远处。
老夫人颌首努了努那边的石凳,云罗赶紧小心地扶她到了石凳上坐下。
接着侯夫人等人也走了过来。
云罗以为陈老夫人会就着方才“佛经”的借口同她说话。却不想老夫人抬眸瞥了眼侯夫人,意有所指道:“侯夫人,论年龄。老身虚长你许多岁,就僭越地以你长辈自居了。”
茂昌侯侯夫人从善如流地点头道:“老夫人。瞧你说的,你自然是我们的长辈,我求之不得呢。”
陈老夫人却不复方才的慈善,微微地拧了眉:“既然你尊我为长辈,那我也就快人快语了。你们府里,可要好好地教导女眷举止,什么叫‘谨言慎行’,这不是简单的四个字。”说完,老夫人的目光就落在了旁边的薛三夫人脸上。
薛三夫人顿时白了脸,如坐针毡。
侯夫人吱吱唔唔地一下子没有接话,陈老夫人也没说什么,深深地看了他们两人一眼,就把侯在外面的陈府丫鬟喊过来,吩咐道:“去把薛秀好生地请过来。”
薛玉娘找到了吗?
众人不由一怔。
本来蔫掉的薛三夫人却又来了精神,眼底闪过一丝希冀。
陈老夫人就扫了她一眼,吩咐把红缨请过来。
红缨很快进来,陈老夫人目光如电,红缨就从裙子里掏出一块帕子呈到老夫人手里。
素色的帕子,绣着鸳鸯交颈,角落里明晃晃的“薛”字亮晃了众人的眼。
显然是薛玉娘的帕子,可为何会从红缨手里交给陈老夫人?
有人心知肚明,有人隐约明白。
陈老夫人一挥手,红缨就行礼退下。
陈老夫人就拿着那块素色帕子递到了薛三夫人跟前,也不说话。
薛三夫人似是知道她的意思,眼底流露出无声地抗拒和哀求,咬着嘴唇喘息着不肯抬手去接。
陈老夫人望着她的目光隐隐晦涩,而后把帕子递到了侯夫人眼前。
侯夫人目瞪口呆,一时间竟然对上陈老夫人的目光,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旁人也许不知道陈老夫人是何用意,可是深知内情的云罗见状却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一次,陈老夫人留给侯夫人的时间更短,见对方没有伸手来接,陈老夫人就撤回了手腕,把那块帕子整整齐齐地对折起来。
脸上的慈祥早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肃穆。
“既然茂昌侯府舍得将嫡出的秀嫁到陈府给我那中年丧妻的大郎做妾室,我也没什么好说的。”陈老夫人的话从嘴唇中缓慢而温和地说出,可是话里的内容却让所有的人面色巨变。
尤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