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药,没想到是你。”云罗十分亲昵地拉着她起来,示意她看座。
芍药推脱了几下,最后在云罗的坚持中半坐在了凳子上。
芍药便把邀请云罗赴宴的来意说了一遍。
其实是范府每年都有的节目,每到年关二十八时,范府种了一园子的好梅花,便会邀了至亲好友家的女眷来府里看戏、赏梅、喝酒,十分热闹。
今年老夫人特意嘱咐了大夫人要把云罗请到,大夫人就提议让芍药来送这一封帖子,以示隆重。
芍药代表着老夫人,代表对她的慎重,比任何一个范府的人都要合适。
云罗心知肚明,不由对范府如此慎重以待的做法暗暗吃惊。
这范大夫人也太……小心翼翼了。
不及多想,意识到芍药正等着她的答复,她便笑着点头,真诚道:“老夫人的好意我知道了,明天一定会到的,只要老夫人不嫌我就行了……”
云罗十分谦逊。
芍药便替自己主子表示热烈的欢迎。
云罗就顺便问到明天还有谁家出席?
芍药微怔,而后迅速地恢复正常,说了一连串的名字,都是范府交好的,或是姻亲,或是故交。
期间,“苏夫人母女”这五个字引起了云罗的注意。
她立即追问道:“不知是哪位府上的太夫人秀?”
芍药便看了她一眼,道:“云秀你也认识的,就是苏州知府府上的夫人和秀。”
苏州知府苏大人府上的夫人和秀。
云罗顿时恍然,她笑着看芍药,道:“哦。是苏夫人和苏家两位妹妹啊。”
芍药便解释道:“苏家二秀不是许配给了我们老大人的孙外甥狄少爷吗?如今狄少爷正好住在府里呢,宴会就请了苏家的女眷。”
原来如此。
可云罗心底还是觉得怪怪的,她含笑不语地看了眼芍药,就发现她眼底的闪烁。
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不成?
可到底芍药是范府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她就算再好奇也不能开口追问。
寒暄了片刻,赏了芍药一两银子,在她吃惊的目光中吩咐红缨把芍药送到门口。
隔着窗子往外看。外面的世界银装素裹。风雪一片。
白茫茫的,十分都瞧不清楚。
要去范府赴宴的事情,云罗特意即刻赶去了唐府跟唐夫人当面禀报了一番。
范府也送了帖子来请唐夫人。可是唐夫人借口家中有事婉言拒绝了。
听说范府请了云罗去赴宴,唐夫人倒是一点都不吃惊,甚至还吩咐茯苓去取了她的珠宝匣子,拿了一套赤金镶红宝的头面送给云罗。
那赤金头面足足有八十两重。红宝颗颗都有指甲盖大小。
足见珍贵。
云罗哪里肯收,连连解释说自己只是来跟唐夫人禀报一声。并没有讨东西的意思,最后还是唐夫人冷了脸,她才满脸通红地把东西收了下来。
伴随着唐夫人一句淡淡的“谨言慎行,仪态端方”。云罗由茯苓陪着送出了门。
她彼时还是一脸的臊红。
等外面的冷风一吹,人顿时清醒过来,就看明白了唐夫人送她头面的意图——
唐夫人富贵惯了。她送自己头面,也无非是因为将来云罗代表的是唐韶甚至唐府的面子。虽然。她和唐韶的婚事没有对外宣布,可眼看着就要过年,不出意外的话,来年二月就要成婚,到时,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她云罗是唐家的媳妇。
如果,她去范府穿戴寒酸了,将来肯定会被人诟病。
唐夫人自然不希望看到这样的场面,攸关唐府体面,一套赤金红宝石的头面才不过区区几百两银子,她哪里会不舍得了?
念头闪过,云罗也就没那么激动了,示意红缨从茯苓手里接了装头面的盒子沿着抄手游廊离开唐府。
第二天,云罗早早地起床,让丫鬟们服侍她穿衣打扮。
她特意选了一套滚了狐狸毛的淡紫色褙子,里面配一件月白色中衣,下半身配了真紫色绣兰花澜边综裙,裙裾上也滚着一圈护理毛,同上身的褙子遥相呼应。
红缨给她梳了个侧髻,正欲为她戴上那套唐夫人刚送给她的赤金镶红宝头面,云罗却突然制止了。
红缨不明所以,把头面小心地摆回首饰盒子,茫然地看向云罗,道:“秀,怎么了?”
“给我换那套镶和田玉的头面吧。”云罗望着镜中的自己,肯定道。
红缨闻言顿了顿,可什么也没说,去开了装头面的匣子小心取出,为她绾上。
镶和田玉的头面轻巧稀薄,一看用料就不多,但是贵在造型精巧,和田玉玉质上乘,就有种低调的奢华。
虽然没有镶红宝的那套光彩夺目,可却和她一套紫色的衣裙颜色搭配得十分和谐。
她又示意红缨为她寻了和田玉的耳坠、戒指、玉佩,搭成了一套,再看向镜中,气质高华,清逸出尘。
既不咄咄逼人,也不寒酸小气。
美得恰到好处。
红缨发自内心地赞叹:“秀,你这眼光就是独到,总是比奴婢们搭配得格外好看。”
“这紫色和赤金镶红宝的颜色配在一起要上了年纪才压得住,我这么年轻,带上了反倒俗气。”云罗望着镜中,也十分满意,同红缨细细地叙述。
“那可惜了唐夫人的一番心意。”红缨惋惜道,“这套红宝的头面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那些赴宴的夫人太太们,眼睛都精着呢,秀若戴这套红宝的,保管他们眼睛都睁不开,不敢小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