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完礼后,屋子里就有短暂的静默。
然后,就有刚刚围着红缨和青葱的几人中的一个,嘀咕道:“嬷嬷,现下怎么办?”
又把话题拉回了丢东西上。
顿时,厨房里又像炸开的锅,一个个发誓赌咒说不是自己,另有他人。
七嘴八舌中,就有人暗示,肯定是外人所为。
大家的目光就像是心有灵犀一般,都往云罗那个方向去。
就好像已经找到了贼人一般。
云罗气得胸口发疼,却偏偏不能发作,只能挺直了背脊无声自持。
那第一个开口的婆子眼珠子一转,就拉着孙嬷嬷道:“这下怎么办,宴席已经开始了,这菜可是夫人钦点了今晚的压轴菜,现在食材都没了,我们端什么出去啊,总不能端空盘子吧……到时,夫人问罪下来,不会把我们这帮人都拉出去发卖了吧?”
她说到后来,扯开了喉咙高声叫起来。
众人交换了个眼神,情绪一下子被她鼓动起来。
都围到了孙嬷嬷身前,情绪激动——
“嬷嬷,赶紧把那贼手寻出来,免得连累大家。”
“夫人的脾气那可是大家都清楚的,嬷嬷,你赶紧啊……说句话……”
“嬷嬷,你还等什么,赶紧拿个章程出来。”
你一句我一句,把孙嬷嬷堵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一时间,现场乱哄哄的。
孙嬷嬷脸色难看地大喝了一声,制止了众人的吵闹。
大家都看向她,等着下文。
孙嬷嬷就环视了众人一圈,沉声道:“都吵什么吵?这么乱成一锅粥。那鱼就能跳出来了?”说得众人都低了头,然后她就转身对云罗、薛玉娘福了福身子道,“当着两位秀的面,嬷嬷我就把有些话说开了,一切都是为了今夜的宴席顺利进行,不能误了主子的大事。两位秀,你们说我说的话在不在理?”她的眼睛直直地看向云罗。
薛玉娘连连点头。云罗自然只能点头。
孙嬷嬷就接着道:“那恕嬷嬷僭越了。”然后就抬起了身子。朝着那个第一个开口说话的仆妇沉下了脸,指着旁边的人挥手示意道,“你们给我把她绑了。我明明交代她专门看着这缸鱼,可她却能让鱼在她眼皮子底下跑了,搞成现在火烧眉毛这样的情况。先要治她一个办差不力的罪名。”
一番义正言辞下来,就有两个腰圆膀子粗的婆子过来把人给扯了过来。那婆子倒也不挣扎,乖乖地任他们拽到了孙嬷嬷跟前。“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那婆子却朝薛玉娘嗑了两个响头之后,就高声分辩起来:“奴婢办差疏忽,理应受罚,奴婢二话都不会有一句。可那偷了宝贝的贼子却不能轻易放过。是当下最要紧的事情。奴婢有线索要提供。”
说完,昂着头作出一副正义凛然、从容就义的姿态。
云罗皱起了眉头,觉得事有异常。
孙嬷嬷就“哦”了一声。问那婆子:“你有什么线索赶紧说。”
那婆子的目光就直直地往云罗这边看来,大声道:“奴婢今天一天都侯在这水缸旁边。知道兹事体大,不敢有任何疏忽。不夸张的讲,奴婢连口水都不敢喝,就是生怕喝多了水要上茅房。可奴婢也是吃五谷杂粮的,总不能憋着四五个时辰不上茅房吧?好,奴婢就去上了一趟茅房,回来就发现水缸里的鱼不见了。当时奴婢急得不得了,拽着所有人的衣襟问了个遍。等一圈问下来,谁都说没拿。那我就上了一趟茅房的功夫,这鱼还自己会长脚跑了不成?奴婢就问,在我上茅房的这段时间里,可有谁进出过?问了下来,只有云秀身边的红缨和青葱来过一趟取东西。那奴婢想想,这嫌疑最大的就是两位姑娘了。”那婆子目光毒辣,落在红缨和青葱脸上,一脸无畏。
云罗身后的红缨就忍不住分辨道:“我刚刚进来拿东西,也是因为芳萋院的茯苓姑娘忙得脱不开身,特意央我过来取一下唐夫人用的补品,就在那灶头上接了下食盒,连你那水缸的地界都没跨过去,怎么就赖到我头上?你冤枉我偷了鱼,那我倒奇怪了,我又是怎么把鱼瞒天过海地带出厨房的?还竟然让你们一个都没发现?”
红缨气得声音微微发抖。
那婆子就“嗤”地一声冷笑,还不留情地反驳道:“那等食盒的时候,你不就有时间在厨房里乱溜达?我就不信你会不去看那水缸。至于怎么把鱼带出去,那更容易,你不是提着食盒吗?把那鱼用碗接着,往食盒里一装,再盖子一合,可不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带出去了?当时厨房里人多的很,谁都只顾着手里的活计,谁会盯着你一个小丫鬟看,你做什么,谁又会注意道?”说得历历在目,好像红缨真是如此做了一般。
红缨气极,耐着怒气道:“你血口喷人。我好端端的,在厨房里乱溜达做什么?好端端的,把那鱼拿了做什么?你自己没看好鱼没办好差事就想把脏栽在旁人头上,真是卑鄙无耻。”红缨并非口舌伶俐之人,可那婆子却是经历过世事、一张嘴皮子操练得油盐不进的人,三言两语就把红缨逼到了死角。
“那鱼是南方来的媳物,你……可是来自南方的,旁人不识,你们可不会不认识。自然是看见好东西,就起了贪墨之心。”那婆子说这些话时,目光还有意无意地往云罗处瞟去。
众人听闻,连连表示赞同。
纷纷盯着红缨道:“赶紧把鱼拿出来吧,趁事情没闹大,赶紧遮掩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