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茂昌侯赶到时,却迟了一步,有人先和那商人谈妥价钱买下翠鸟,只不过正在清点银子交接。
那茂昌侯一看翠鸟的模样,直惊为天人,再加上那雀鸟正好兴致高昂,引吭高歌了一曲,一下子让茂昌侯爱到了心窝窝,发誓一定要把这雀鸟据为己有。
可明明有人已经先谈好买下了,他偏偏不管不顾,当场就撒泼指挥身后的小厮上来就抢,对方就一人,势单力薄,话还没来得及说一句就被他带去的人狠狠地打了一顿,最后茂昌侯丢了一百两银票扬长而去。
他以为事情就此结束,却不想,他还没回到自己住处的胡同口,就被一队穿着衙役服装的人给拦了下来。
他开始还颇不以为然。
想想他堂堂茂昌侯,朝廷勋贵,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拦他的去路?
他连马车都没下,隔着帘子对外面的人大放厥词道:“不就是一只雀鸟吗?本侯爷瞧上了是它的福分,哪个不长眼睛的敢跟本侯爷抢……”一通话下来,外面才告诉他,刚才被打的那人是范家二爷,翰林院的学士,后宫德嫔娘娘的父亲。
他一肚子的话被堵在了喉咙口,当场就泄了气。
战战兢兢地随着那一队衙役去了京兆府尹,看到被打得鼻青眼肿的范家二爷,魂都恨不得丢了。
他再不知事,也知道范家在京城的炙手可热,更何况,他是个喜欢玩鸟的,整日里厮混在坊间,总是听到天桥上说书先生讲这位德嫔的事迹——
德嫔。进宫不过是个女官,却因为一身才气服侍在圣上身边,得了圣宠成了妃嫔,隐隐有盖过中宫娘娘的势头。
说书先生说,圣上为博她一笑,请了三百人排练新,圣上为投她所好。特意向臣子借来千金孤本“兰芳集”送予她;说书先生说。圣上为照她纤柔身姿,特意送她一面西洋过来的镜子,人在镜子里瞧得清清楚楚、分毫不差……
还有许多许多的轶事。
他记不清楚了。但他却牢牢地记得,圣上对这位德嫔的喜爱。
而他,居然吩咐手下打了德嫔的父亲。
他吓得双腿直打哆嗦,几次都站不稳。幸好京兆府尹是个圆滑的,见他来了之后。就把他和范家二爷请到了后院关起门来私聊。
范家二爷只字不提被打的事情,只说那雀鸟是他买来送给女儿的礼物。
他还极其愚蠢地问是不是德嫔娘娘,惹来京兆府尹的皱眉头。
没想到那雀鸟是要送给德嫔娘娘的,他悔得肠子都青了。当场就连笼带鸟推到了范家二爷跟前,以为让出了鸟就算完事。
范家二爷不声不响地把鸟接下,他以为事情就此了结。拔腿就走了。
回了府里,他谁也没说这件事。转头就给忘了。
可几天后,就有御史参他一本。
说他逞凶肆虐、横行乡里,奏本上洋洋洒洒地写了一堆他的丰功伟绩。
事情闹到了圣上跟前。
本不至于这么严重的,他以为就像从前一般,也有御史参奏勋贵不务正业、欺凌百姓,最后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被圣上叫进御书房训斥了一番就算了事。
可这次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情一下子脱离了可控范围。
大批的御史言官参与了进来,卯足了劲的口诛笔伐,把茂昌侯为首的不事生产的勋贵狠狠地讨伐了一番,事情渐渐演变成要求圣上整肃勋贵风气、取消世袭制度上来。
这事情一下子大了去了。
而作为事情源头的茂昌侯成了出头的椽子,人人喊打。他为了抢一只雀鸟把德嫔的父亲范大人痛打一顿的事情不胫而走。
内阁几位阁老对此事都三缄其口,保持沉默。
唐阁老虽然与茂昌侯有亲戚关系,可在此事上,却一直未曾表态。
圣上态度更加莫测高深,让人揣测。
便有人认为,其实是茂昌侯打了范家二爷,德嫔生气了,所以圣上才有意要惩戒茂昌侯一番,以平息德嫔怒气。
事实是否如此,谁也不是圣上肚子里的蛔虫,无从得知。
可朝廷上关于要严惩茂昌侯的折子却越来越多。
圣上终于吩咐内阁彻查此事,以平息议论纷纷。
茂昌侯这才慌了手脚,万一触怒龙颜,他们这些依附皇族享用富贵的人可是在眨眼间就要抄家落魄的,他顿时发动家里所有的亲戚朋友为他求情。
作为范家三夫人胞姐的薛三夫人自然是他们想到求助的第一个对象。
茂昌侯带着那个整日只知吃斋念佛的侯夫人颤巍巍地求到了她跟前,作为薛家妇的林氏推辞不得,她就算再怨恨相公可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薛家因为一只雀鸟而获罪,所以,当下她就满口应承,连夜去了范家拜访自己的小妹、范家三夫人。
范家三夫人自然知道这件事,前面姐妹三人回娘家时也曾说起过这事,可当时没料到会有今日这样的局面,此刻见到大姐冒夜赶来,范三夫人就领着薛三夫人求到了婆母范老夫人跟前。
没想到一向当机立断的婆母这次却打起了哑谜,对着儿媳和薛三夫人一直回避此事,甚至还不给他们开口的机会,站在旁边服侍婆母的范家大夫人频频给弟媳使眼色,才算压下了他们的求情。
老夫人那边碰了壁,他们就直截了当地找到刚刚给他们使眼色示意的范家大夫人。
范家大夫人倒是开门见山,直言此事是朝堂之事,由圣上下令彻查,薛三夫人若以为是范家二爷因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