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建立在两人坦诚相待的基础上,若两人无此共识,她反倒不希望两人走在一起。
所以,当真听说两人要走到提亲那一步,她又开始患得患失起来,因为单看云锦烟的表情,很明显是对沈莳之倾心倾情,可沈莳之呢?
万一他……
“那你考虑清楚了吗?觉得他就是你要找的人吗?”云罗放柔了声音,款款问道。
云锦烟从她那些细碎的笑容中看到了欲言又止,不由正色道:“姐姐,我知道他的过去,也知道他心里有……可我有信心,能过上我想要的日子。”
云锦烟的声音里有种看透世事的苍凉。
云罗却从中咀嚼出世俗的务实。
也许她未必如自己一般要求着“一生一世一双人”,允许枕边之人心里装着其他人,也许这样才能宽容地相处一辈子吧?而不会再重蹈周惜若的覆辙。
这样,云锦烟会不会能得到最终的胜利呢?
云罗重新审视坐在对面十指沁血却笑得一脸从容的素衣女子,突然发现,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如今的云锦烟有一种凤凰涅槃般的亮眼,同以往那个刻薄自私的人相差何止十万八千里。
凡是该往好的方面想。
云罗宽慰自己的同时,有一种豁然开朗的通达感。
再同云锦烟说话,就没那么患得患失了。
她又问起了云锦春和云二太太的情况。
提到嫡母云二太太,云锦烟不由撇嘴。
“如今,她捏着那五千两的银票当是命根子,其余一概不管。家里的嚼用,姐姐的看病吃药开销一概与她无关。我都懒得跟她多烦。”云锦烟一副不愿多谈的表情。
这么夸张?
云罗怔住。过了半晌才点头道:“她如今怕是觉得什么都没有银子重要,尤其是你父亲卷了家里剩余的钱财一走了了之后……”
云锦烟眼神一暗,叹了一口气没有回答。
云肖鹏的做法深深地伤害了家里所有人的心,云锦烟褪去示于人前的坚强,那些抱怨和委屈就暴露在空气中无疑。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云罗甩开心底的愁绪,问她。
“哦。不是蒋家表姐许了人家嘛。我便想着这次蒋家为了我们出了‘好大的力气’,这次表姐定亲,我要去恭贺一番。所以。特意来问问大姐姐,你去不去?你若去,我便和姐姐一起去。”云锦烟眸色变幻,也旋即轻松起来。
蒋芝霞定亲?
对的。云罗顿时想起这桩事情来。
自从范三夫人离开之后,朱家留下的老家人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上门求亲。
也不知道是不是一早就得了吩咐。老家人拿来的那些聘礼,明眼人一看就是提早准备的。
蒋家心知肚明可又有口难言,还得强装出笑脸接受他人的恭贺。
除了云罗几个知道朱家大少爷“奸生子”的身份,其他人都还被蒙在鼓里。外人瞧着还以为蒋家攀到了高枝。从此可以平步青云。
有些趋炎附势的人,闻风而动,指使着家里的女眷上门去恭贺。
开始蒋立通还内心不虞。可几天下来,发现屋子里堆着的礼盒让他咋舌。于是,脸上的笑容就真切起来。
待去了一趟兑盐的地方,从前拿着鼻孔看他的盐道官员一个个换了一副嘴脸,就跟是哈巴狗似的跟在他身后,一口一个蒋老爷,又是端茶又是送水地招待,他这才真真切切地察觉出自己女儿这桩婚事带来的好处。
尤其是过了两天就兑到了盐,他心里的感触就越发深刻。
用一个女儿,换来朱家姻亲的身份,怎么算怎么值!
商人出身的蒋立通在心里飞快地算了一下这笔帐,不用多思量就瞧得出这里面的利润有多大。
跟白花花的银子一比,女儿的幸福在他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再回去,看到老婆孩子眼泪汪汪的样子就觉得戳心窝子。
一反往常宽慰妻女的姿态,他皱着眉头一脸不耐烦地喝斥道:“哭什么哭?收起那些眼泪,也不想想,虽然朱家大少爷是个庶出的,可他到底是朱家的哥儿。你是他明媒正娶的正室,嫁过去就是朱家堂堂正正的大少奶奶,又不是从侧门偷偷摸摸抬进去的姨娘见不得光,做什么拿出这一副要死的样子。你难道是想指责我们为人父母为你作主的婚事不好吗?还是你私下和旁人有了私情,所以不愿意嫁过去?”
蒋立通眦目喝问。
蒋芝霞被父亲的狂风暴雨吓得目瞪口呆,泪珠挂在睫毛上,颤颤巍巍不敢再哭。
蒋太太最是看得懂枕边人的脸色,见状立即悄悄地拽了女儿的袖子,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以免触了逆鳞。
蒋芝霞恨恨地跺了跺脚,只能扁着嘴抹着泪、委委屈屈地离开。
蒋太太眼神安抚着女儿,暂时把人给请了出去。
总算送走了人之后,蒋太太就小心翼翼地回了内室去服侍自家老爷,发现蒋立通心情好得很,一边哼着不知名的小调一边换着衣服,她赶紧快步上前去替他整理换下来的长袍,发现衣袍上沾着一根长长的黑头发。
她的眼眶猛地一缩,手里的动作一顿,一息之后立即恢复了常色,就像什么都没看到一般,笑脸盈盈地替他整平衣袖,妥帖衣襟。
蒋立通看也不看她,一屁股坐了下来,拿出随身携带的小算盘,噼里啪啦地拨动着算盘珠,一脸飞扬。
“老爷,什么事这么高兴?”蒋太太凑过去,小心翼翼地笑道。
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