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好之后,云罗就携着红缨随姚妈妈去了许太太处。
许太太嘱咐了几句“路上小心”之类的话就送她到了门口,临行前特意吩咐姚妈妈陪着一起去。
云罗刚想拒绝,许太太就一把按住了她的手背,轻声道:“红缨太年轻,不比姚妈妈经历过许多事情。虽然是卫所,没有一般内宅的繁琐交际,可说不定要遇上些有体面的下人,姚妈妈跟去了,帮着应酬寒暄她还是能干的,你就只管放宽心去吧。”
云罗知道许太太也是一番好意,话已至此,她唯有真心接受、目露感激,其余都不足为道。
云罗刚到门口,得了消息的陈靖安就等在一架黑漆马车旁边。
“陈大人。”云罗冲他屈膝行礼。
陈靖安连忙作揖回礼,视线低垂了一寸,避免对视。
红缨扶着云罗上了马车,陈靖安就同送到门口的许大人、云大人告辞启程,马车骨碌碌地动了起来。
一想到要去见唐韶了,云罗心里就止不住地泛着甜蜜,闭目养神的时候满脑子都是他的影子。
或挑眉,或抿唇。
或凝视,或淡笑。
想到明日就要小定,人依然如在梦中,尚有一种不真实感。
也不知唐韶的父母知道他先斩后奏之后,会是什么反应?暴跳如雷还是隐忍不发……
对她这个未来儿媳呢?
云罗的胸口渐渐闷得透不过气来,手里的帕子不知不觉被攥成一团。
胡思乱想一阵之后,马车就到停了下来。
“秀。”红缨从旁轻轻唤她,她才清醒过来。
理了理衣襟,深吸一口气。扬起淡淡的笑,云罗伸出手让红缨扶着下了马车。
马车停在了卫所后衙的门口,云罗一下车,就看到门口站着两个婆子。
两人一见云罗下车,俱眼前一亮,其中有一个略微年长些的妇人,更是抬着头直勾勾地打量起云罗来。
云罗顿时感觉一阵不舒服。
那位妇人的目光……
让她感觉到淡淡的敌意。
这两人是?
云罗一下子警觉起来。
不是说唐韶找她吗?那唐韶人呢?
接她来的陈靖安见到那两位妈妈主动上前打招呼:“孙嬷嬷。那安絮膏贴了有效果吗?”陈靖安的眼睛看着那个略年长的妇人。口气熟稔。
她是孙嬷嬷,云罗在心底默默念道。
陈靖安一席话,孙嬷嬷那张本来面无表情的脸一下子暖如春风。笑盈盈地福了福答道:“哎哟,多亏陈二爷的药膏,我这膝盖上的水肿才略微好些,若不然。这会肯定已经疼得没办法下床了。谢谢陈二爷,可比我家少爷……大人想得到。”孙嬷嬷一边和陈靖安说着话。目光却像会转弯一般,一个劲地粘在云罗身上。
“孙嬷嬷,你可别打趣我了,这话要是被老大听到。他该不高兴了……”陈靖安装模作样地转头四处看。
“才不会……我家大人心宽着呢……”孙嬷嬷笑着捶了他一下,态度就像是陈靖安的长辈,举止之间没有一点顾忌。
陈靖安也不闪躲恼怒。笑嘻嘻地摸了摸孙嬷嬷捶过的地方,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云罗一头雾水。
这位孙嬷嬷到底何许人也?
少爷……老大……
莫非是唐韶家里的人?
云罗顿时明白过来。怪不得这孙嬷嬷第一眼看到她,那眼睛就跟探照灯似的,别提有多渗人。
那旁边一位妇人肯定也是唐家派来的人,云罗飞快扫过一眼,白色立领中衣,雅青色对襟褙子,下面系着一条姜黄色马面裙,头上带着鎏金花簪,手臂上带着一对赤金虾须镯子,虽然是实心的,但总不会少于二、三两金子。
更不用提,这位孙嬷嬷头上带的是一滴油的玉簪,手上套的翠镯子颜色绿得可以滴水,一瞧就知道要比旁边那位带的赤金虾须镯子更值钱。
仆妇就有这样的穿着打扮,云罗暗暗咂舌。
她正在心思翻滚时,那边孙嬷嬷清冷的话已经到了耳边:“这位就是云秀吧?老身夫家姓孙,是唐大人的奶嬷嬷,云秀若不介意,就随大人一般喊我一声孙嬷嬷。”
不卑不亢的话语,气定神闲地姿态,云罗一下子感觉到富贵世家的豪奢与威势。
云罗不由挺直了背脊,微笑着同她打招呼:“孙嬷嬷。”
不见激动,不见局促,不见紧张,也不见讨好,如一朵青莲淡淡袅娜地含笑而来。
孙嬷嬷眼底的诧异一闪而逝,抿了抿嘴,就弯腰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请云秀先随我去上房小坐片刻,我家大人衙门有公务,要等处理完了才能过来见你。”
云罗一怔,旋即又点头,正欲入内,就见旁边孙嬷嬷伸手拦住了准备同行的陈靖安,笑着道:“陈二爷,你如今也是大人了,公务必然繁忙,云秀这边有我陪着,你不必担心,你直管处理你的公事去……”孙嬷嬷的一双眸子黑漆漆炯炯有神。
入内是内衙,从前卫所里没有女眷,他们出入内衙从来没觉得什么不妥,可孙嬷嬷此刻的意思却很明显,男女有别,内院止步。于情于理陈靖安都不能再往前去。
他不由焦急地看了一眼云罗,想到唐韶的吩咐,又不敢依孙嬷嬷之言离开。
孙嬷嬷征询的目光就落到了云罗脸上。
云罗要再不知道里面的内情,那她就是个傻子了。
显然是唐韶生怕孙嬷嬷对自己怎么样,所以才吩咐了陈靖安跟在自己身边,希望能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