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逃了啊……”不等云罗开口,芸娘就怅然道,不过口吻中却不带担忧。
毕竟,在她看来,不过是知道“一个逃犯跑了”的消息,就如同“今天天气晴朗”一般正常,并不有任何危机意识。
可是云罗却不是如此。
当芸娘发现云罗蹙着眉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她不由拉过云罗的手,甜笑道:“姐姐,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在担心逃犯啊?别担心,自然有大人们想办法去抓犯人,我们这些后院的女眷,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什么忙都帮不上……”
云罗也知道她所言非虚,可不知为何,自从听到杨泽跑了,她的一颗心总是不安宁,具体是为了什么,又说不上来。
接下来和芸娘的聊天就一直处于心不在焉中。
幸好芸娘并没有注意,等闲聊了两句之后,他们也就散了。
晚膳时,许太太又特意把她招了过去,闲话了一番,虽然没有明说什么,可云罗还是从她描述了去找苏夫人的细节中窥得了这帮夫人对于她和唐韶一事的热衷。
她心底一阵讪笑。
无利不起早,看来人都是一样的。
许太太若不是为了央求唐韶出面促成芸娘嫁入陈府,她又怎会如此卖力地游说苏夫人出面保媒?
看透世情的云罗当然也不会同许太太计较,她还是期盼着许太太和苏夫人的推动能促成她和唐韶的婚事。
这么一想,她堆满感激地朝许太太致谢。
许太太显然很受用,可态度上却对云罗十分谦和,隐隐藏着亲昵。
一顿午膳,在宾主径的气氛中结束。
姚妈妈送云罗出了门。返身回了屋子,就很自觉地为许太太揉捏肩膀。
“太太,你如此费心为云秀,也实在是劳神,瞧你,眼睛里红血丝都出来了。”姚妈妈瞧许太太的神色平静、嘴角愉悦,不由说着奉承话。
“是啊……跟苏夫人打交道。可不轻松。”许太太闭着眼睛感叹。“人还没扶正,谱倒已经摆出来了。从前在狄夫人跟前收敛锋芒惯装阿弥陀佛的老好人,这会儿。哼……”许太太没有说下去。
可姚妈妈却心知肚明她的意思,但是就算她清楚,这样的话题她也不敢接。
出言评论苏州的几位官太太,再借给她胆子。她也不敢。
许太太发现耳边一片安静,不以为然。她自然知道姚妈妈不敢接话,也没指望她接话。
她不过是发发牢骚罢了,说过也就算了。
“芸娘呢?晚膳也不见人影子。”许太太提到女儿,就突然睁开眼睛。
“老身去请秀时。瞧她正在认真地练习厨艺,也就没打扰她。”姚妈妈恭敬地回答。
“嗯,这次倒是废寝忘食了。看来不是学不好,是肯不肯学了……”许太太眼底就有满意悄悄溢出来。“我不过是话里稍稍暗示她,姑奶奶就是靠了一手的厨艺博得了婆母的喜欢,她倒就一下子听进去了……”
“咱们秀本就是个聪明的,只不过从前是不乐意用心罢了。如今,太太一点拨,她可不就透了吗?为着大人和祖哥儿的前程,秀也是卯足了劲头。”姚妈妈为芸娘说着好话。
“罢了,你也不用为她说好话了。”许太太瞧着是责怪姚妈妈,可口吻不带一丝严厉,姚妈妈就知道自己是说到太太的心坎里了,不由嘿嘿地笑,“太太,别怪老身多嘴,这陈大人虽然一表人才,可到底有姑奶奶横在中间,不比唐大人,年纪轻轻已经是卫指挥使,往后前途肯定更加光明,又不存在这么多问题,太太何必舍易求难,不把秀配给唐大人,反倒白白便宜了云秀?”姚妈妈想想略有些不甘心,在她看来,唐韶肯定要比陈靖安合适芸娘,无论是官职还是辈分。
却没想到许太太一阵摇头:“你以为这唐韶是个良配?”眼看着姚妈妈一脸错愕,她便解惑道,“大人说过,唐韶此人冷漠强硬,任何人在他面前都讨不到半分好处,这样的人,别说开口仰仗他帮忙,恐怕同坐一桌吃饭都不轻松……不如陈靖安,俗话说‘慈母爱幺儿’,他可是陈老夫人的心头肉,做他的妻子,可比做宗妇舒服多了。婆母对儿媳没有要求,儿媳的日子才过得舒服。这是一点,还有一点是,陈阁老最尊敬他的母亲,有什么事情由着老夫人开口,保准能成。若芸娘能顺利嫁给陈靖安,那大人和祖哥儿的前程也就不用愁了,老夫人看在小儿子、儿媳的面上也要用心一二。说到底,陈阁老是文,唐韶是武,文武殊途,唐韶在大人的仕途上未必帮得上什么忙。再说,我如今撮合他和云罗,又没有说一定能把云罗当成正室嫁过去,说不定,还只能捞个姨娘的名分。我和苏夫人聊到此事时,她也是和我一样的意思,我的女儿,怎么就能给人家当妾室了?自然是要当明媒正娶的正房太太……”
许太太娓娓将自己的见解说来,姚妈妈听出这是她的肺腑之言,不由豁然开朗。
怪不得自家太太如此安排了,原来有这样的玄机在呢。
想到云罗也许最后只能当成唐韶的姨娘,姚妈妈心底一阵叹息,顿时又不羡慕云罗了。
陈靖安的正室和唐韶的姨娘,随便谁都会选择……
“那太太还对云秀这么客气,送了她那么多好东西,那些可是您本来打算给秀做嫁妆用的啊……”姚妈妈为前几日送到云罗房里的银条纱、泥金小扇、香露胭脂心疼。
“这你就不懂了,万一她有造化,最终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