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也觉得奇怪,狄知府怎么好像是第一次发现东西原来不在他手里而是出现在了旁人手里?”红缨狡黠一笑,眼中满是兴奋,等不及云罗发话问她,就迫不及待地说道。
“原来,这林秀在取走这份东西时,拓了一份假的放回原处。这一切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掩饰过去了,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红缨的这席话总算解开了云罗心中的谜团。
原来当日是这样复杂的因果,所以林淑红借了云锦春和云锦烟之手把狄知府的注意力都引到了怀有身孕的杨氏身上,从而疏忽了这些机密的东西早就被林淑红偷龙转凤地流出了狄府。
“纵然狄知府到曹通判拿出书信的时候才意识到东西被偷了,但凭他沉嘎海多年的经历,一下子就能反应过来,立即就会以他人冒笔为由对这份东西矢口否认。钦差大臣纵然相信这份东西的真伪,可对于狄知府的辩解钦差大臣又不能置若罔闻,毕竟,冒笔这种事情也不是全无可能的……”云罗提出了自己的观点,红缨听得连连点头。
“秀真是聪明,狄知府可不就是以此为由一概否认了书信里提及的事实,旁边漕帮的刘罕和杨泽也都随身附合,摆出一副‘对此事毫不知情、都是有人冤枉我’的姿态。”红缨说到此处,不屑地撇了撇嘴。
云罗肯定曹通判,不,或许应该说是钦差大臣、唐韶,他们不可能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贸贸然拿出那封指证的书信,一定会安排后招。不由期待红缨接下来的叙述——
“曹通判的一番指控得到了狄知府异常激烈的反驳,刘罕和杨泽也是声如洪钟地在旁边剖白,再加上曹通判若斗鸡般地据理力争,现场闹得鸡飞狗跳。钦差大臣眼看放任下去也吵不出任何结果,就大喝一声制止了众人,然后在一片寂静中面无表情地问曹通判可有办法证明手里的这份东西的确出自狄知府之手。若无确凿证据,就以‘污蔑朝廷命官’的罪名当堂打入大牢。判以重刑;反之。则钦差大臣也表示愿意为他作主,不管事情牵扯到谁。然后,不给众人反应时间。就立即问狄知府可愿意力证自身清白,接受他的决断?狄知府等人当着众目睽睽之下,表示愿意接受钦差大臣的安排。”红缨平静地叙述着事情的发展。
云罗却忍不住为钦差大臣赞一声“好”!
钦差大臣这一招请君入瓮,果然高明。
当着众人的面。狄知府纵然不愿意接受也只能接受。
更何况,钦差大臣既然安排曹通判在此刻发难。必然是有了万全的准备。
“后来,大家的目光都齐聚到了曹通判身上,端看他如何证明这份书信是真的。”红缨就娓娓道来,“曹通判指出。苏州府衙的人都知道,狄知府每封信后面都有峪落款,以示真迹。而这个峪是狄知府随身携带的一方印章所印。世间难以寻出一模一样的,所以想看这封信是否出自狄知府之手。只需校验书信末端的峪。”
峪?
“就算校验峪,狄知府也可以说是他人私刻了他的印章,仿造而成。这也不能成为铁证啊……”云罗提出异议。
“秀,你不知道,原来狄知府的这枚印章是个媳物件。这印章的图案是京城的范老大人亲自设计,以阴刻和阳刻两种手法融合而成的印章,世间难寻第二块。”红缨的话让云罗大吃一惊。
阴刻和阳刻两种手法融合?
要知道,这印章一般都是篆体阴刻,难得也有些大家会采用阳刻的手法,但不管是阴刻还是阳刻,在同一块印章上只会出现一个手法。从没听说过阴刻和阳刻同时存在的。
“如此说来,狄知府的印章倒真是独一无二了……”云罗这才能理解为何曹通判言之凿凿地说这封书信肯定出自狄知府之手了。
“是啊……曹通判一说完,钦差大臣就吩咐手下去问狄知府取下随身佩戴的印章,然后印在纸上同书信末端的印章一对比,事实让狄知府没有办法辩驳。”红缨说到此处,神情间不由带了些许骄傲。
曾经在苏州城内高高在上的狄知府,居然被人当场戳破,这份难堪比杀了他都还厉害。
“狄知府当场就涨红了脸,吱吱唔唔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听在场的陈大人说,现场看到狄知府的脸色更好笑,跟调色盘似的。”
“那钦差大臣就凭此书信定了他们几个人的罪?”云罗试问道,可心底却并不轻松。
若事情真这么容易,一份书信就能定下案情,那唐韶何必迟迟不出手?
果然见到红缨摇头:“没有,狄知府辨称身边伺候的人出了问题,承他歇息时偷了印章刻在了书信上。”
这借口虽然牵强,可也有几分道理。至少狄知府陷害徐达的事情不能就此定论。
“那事情接下来怎么发展呢?”云罗相信后面才是重头戏。
“然后,接下来一幕跌破所有人眼镜。一直和狄知府并肩反驳曹通判言论的刘罕刘大帮主,突然临阵倒戈,主动跪下来承认那份书信中所说的事情都是实情。的确是狄知府联合他,先吩咐曹通判让商人去诓骗了徐达私底下卖了卫所的囤粮换银子,后来在朝廷发现此事之后,他又吩咐杨泽把那准备转运入京的八十万两白银连夜给藏了起来。”红缨一边叙述,一边眼底带着不可思议。
她也不能理解,怎么会发生如此神奇的一幕——
刘罕怎么可能会帮钦差大臣去指证狄知府呢?
简直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