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衣躺在床上的云罗,耳边响起婆婆的调侃,不由捏紧了身上新换上衣裳的衣襟。
这衣服是婆婆年轻时穿的,正红色,立领窄腰,很显身段。
婆婆见云罗来时穿着的衣服残破不堪,就很体贴地找了衣物给她换洗。
虽然是简单的细葛布制成,也没有精致的绣花、漂亮的滚边,可却让云罗感动不已,在婆婆这样的人手里能有这样的衣服,已经是她的压箱底货了。
她二话不说就把衣服换了下来,然后立即站到婆婆面前给她看。
婆婆看着一身干净的云罗,笑得像朵花,感慨道:“这是我年轻时新婚头月里穿的衣裳。平日里可不舍得拿出来穿,要逢年过节或者走亲访友才穿一下。这款式在我年轻时可流行了……我家那老头子看我一穿这衣裳,眼睛就直勾勾的,都不知道转一转,说是被勾得魂都没了。我那个心里美啊!我看小娘子啊,你家相公要是看到你穿这衣裳的水灵样子,肯定也会盯地直勾勾,忘记眨眼的……”婆婆说完还冲云罗眨巴了几下眼睛,羞得她不禁低了头,那头婆婆继续道,“小娘子,你们还没有孩子吧?”云罗点了点头,红云一路烧到了耳后根,婆婆就哈哈大笑,“小娘子,穿着这衣裳等你相公回来,保证你三年抱俩……”
云罗再也忍不住心头的羞涩,连连摆手语无伦次地道:“没有……不是……婆婆……”
慌张的模样引来婆婆更大的笑声。
云罗愈发难为情,拿着袖子捂住发烫的脸。
躺在床上的云罗感觉到热力又袭上了脸孔,不由挥着袖子扇风,似乎这样做就能降低些热度。
扇了没几下,她又开始胡思乱想——
三年抱俩?
她和唐韶的孩子……会是长什么样?
同他一样板着脸孔不说话。还是像自己一般温婉坚毅?
同他一样眉眼俊朗,还是像自己一般眼眸细长?
越想,心头就越有甜味冒出。
等外面的事情平息下来之后,自己是不是就可以和唐韶双宿双栖?
一定可以。
她相信唐韶。
不知道父亲到时听说她和唐韶的事情,会不会跌破眼镜。
是什么样的表情?
吃惊还是意外?
同意还是反对?
应该不会反对吧,父亲一直盼望自己能有个好的归宿。当时,还想撮合自己和陆远廷呢!唐韶虽然为人冷硬刻板些。但是。他是当朝二品武官,身份地位上肯定是不错的。父亲唯一会不满意的地方,有可能是唐韶武人的身份。
因为父亲是举人出身。对读书人向来有钦慕好感,但对只知动刀动枪、喊打喊杀的习武之人则颇不喜。
希望父亲不介意唐韶是个武人。
实在不行,顶多自己提前让唐韶准备些诗词歌赋类的东西,到时拿出来和父亲附合一下。也就不怕他太多微词了……
对,就这么做。
云罗越想越美。对未来的一切画了一个美好的愿景。枕着越来越光明的希望,沉沉进入梦乡。
在婆婆家中的日子显得如此淡泊而美好,因为是留下来白吃白住,云罗就很自觉地做些离力所能及的事情。
可是。帮些什么呢?
田里的农活她是不会了,幸好她有五年的日子要自己动手去照顾父亲,她对做饭做菜、收拾屋子还是拿手的。若不然。她真如一般的千金大秀什么都不会干,肩不能挑手不能提。风一吹就倒,两位老人家不起疑心才怪了。
时光匆匆如流水,云罗日出而起,目送着两位老人家出门去伺候庄稼,自己则留在家里准备午膳,等中午一到,云罗就和两位老人家欢欢喜喜地一起吃午饭,饭后就各自回屋歇息一会,到日头不那么毒,老人家又往田里去,给种的菜浇水施肥等。日落时分,云罗又准备好了饭菜等老人家一起吃饭,饭后,云罗喜欢在院子里绕几圈消消食,然后听着虫鸣声入睡。
这样的日子,虽然粗茶淡饭、布裙荆钗,可云罗觉得自己的内心无限的平静,那段被人追杀、跌入崖底的记忆恍若隔世。
可是,这段时光却偏偏是她和唐韶最为亲密的时候,每当想念唐韶时,她就一遍遍地重温着当日的柔情种种,包括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个音调,她都不放过,在夜深人静时细细地描绘、咀嚼,然后翘着嘴角带着微笑香甜入睡。
可她不知道,在这糕掠影的数十日光景,苏州城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只知道某日清晨醒来时,就有红缨带笑的眸子映入眼帘。
“秀。”红缨柔声款款。
“红缨……”云罗惊喜地一下子从床上做起来,柔亮的青丝顺着她的肩膀滑到了胸前,“你怎么来了?”
红缨望着那双瞬间被点亮的细长眼眸,不由笑得更浓烈:“奴婢是跟随陈大人来接你的。”
陈大人?
陈靖安?
那肯定是唐韶派他来的。
云罗忘形地一把抓嘴缨的手:“是唐大人派他来的吗?我父亲好吗?大家都好吗?你怎么样?现在外面怎么样?……”
云罗一迭声地发问,红缨一下子都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个,发懵地看着她。
云罗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尽量平静道:“我父亲还好吗?那日我被人掳走之后,他怎么样?有没有急坏了……”她巴巴地等着红缨的回答。
红缨也知道她肯定有很多问题要问,不禁体贴地搀扶着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