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太太肯定知道,可自己没有办法直接去跟许太太打听。
那就只有……
姚妈妈。
云罗的主意一下子打到了许太太身边这个最体面的妈妈身上。
“走,我们去找姚妈妈。”云罗本想让红缨去找姚妈妈,可转念一想就作罢。一来,红缨已经两个来回为她打听事情,二来,在姚妈妈跟前,红缨的份量不够。
这么一想,云罗就更不迟疑,拿起绣好的抚额带着红缨去找姚妈妈。
姚妈妈因为安顿蘩娘颇费了一番功夫,此时正在自己屋子里歇息,旁边伺候她的小丫鬟正卖力地给她揉肩按背。
她发出阵阵舒适的呓语。
直到云罗出现。
她一下子坐直了身子,从椅子上跳起来。
小丫鬟缩了手脚,给云罗行礼。
“云秀来了,你怎么到我这边来了,我这地方窄,你有什么吩咐只管让红缨跑腿就是,或者把老身喊过去就是,怎么亲自过来了?”姚妈妈对云罗的态度出乎意料的客气。
云罗有些意外,毕竟,芸娘的事情发生以来,许太太对她的态度捉摸不透,连带着以姚妈妈为首的下人对她都有些观望。
众人肯定要以太太为马首是瞻。
云罗可以理解。
但,姚妈妈现在的态度却让她吃了一惊。
“妈妈,瞧你说的,我反正也没事,芸娘那边正在休养,我也不便打扰;太太又病着,我更不能打扰。所以就信步到了你这边,倒是我唐突了,耽误妈妈歇息。”云罗挥开脑海里的异样,同她寒暄着,语气极尽尊重。
姚妈妈很受用,可并没有倚老卖老起来,反倒是殷勤地请云罗坐下。亲自上茶水奉点心。十分谦逊。
云罗心里的疑虑渐渐深去。
可转念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又不愿深究,看着忙前忙后的姚妈妈。一把就拉了她坐下,温柔地说道:“妈妈忙了一天了,还不赶紧坐下,我又不是什么客人。妈妈就别客气了,陪着我一起喝口茶润润喉。”语气十分真诚。
姚妈妈就感动地坐在了云罗下首。端起了茶杯啜了一口。
云罗陪着她家长里短地闲聊了一通,絮絮叨叨,似乎真是过来聊天的。
一开始姚妈妈还很淡定地陪着云罗说话,可半刻钟、一刻钟下来。姚妈妈渐渐有些坐不住,时不时地拿眼睛去瞟云罗,但看云罗眉眼淡淡。笑语晏晏,又一时之间拿不准是什么来意。
再过了半刻钟。姚妈妈终于坐不住了。
“云秀这是来……”她试探地看了云罗一眼,脸上露出慈爱的笑,那笑容经常出现在她面对芸娘时。
“哦,瞧我这记性,说了会闲话就忘了,”云罗看着有些忐忑的姚妈妈微笑,低头去拿绣好的抚额递给她,“妈妈,这是我为芸娘绣的抚额,从前太太要妹妹绣抚额,可她前段日子又病了,虽说现在裁了些,可也要花心思调养身子,这针线上的事情肯定就耽搁了,我怕妹妹辛苦,就私下赶了几个晚上绣好了抚额。我本来想直接交给妹妹,可如今妹妹静养着,我不便过去打扰,就只能托妈妈给她了。”
云罗说完这段话,就静静地望着姚妈妈。
姚妈妈的额头上冒出了细细的汗,后背隐隐汗湿。
其实,细细品云罗的话就能发现两个问题,一个是暗指芸娘如今被软禁了,第二个是暗指如今她也被隔离了。
若不然,她为芸娘绣好了抚额,就算给不了芸娘,也完全可以直接给许太太,又何必让她一个老妈妈转交?
难道是为了此事来计较的?姚妈妈当时脑海里冒出这样一个想法。
可很快又否定了。
凭她对云罗的观察和了解,云罗不是这般沉不住气的人,更何况芸娘的事情目前太太根本就没有对外有任何表示,只是说要静养,不让旁人打扰。
若云秀就因为此事而起了什么心思,那就有些不上台面了。
既然不是为了芸娘而来,那她又是为了什么?
姚妈妈心里百般猜测,可脸上却露出大大的惊叹:“哎呀,云秀的绣工真是百里挑一啊,老身活到这把岁数,真是没见过这般精致的抚额了。老身替太太和秀谢过云秀,您真是太有心了。”
姚妈妈看着精致异常的抚额,心里不停地敲打着边鼓——
云罗就真是单纯为了送个抚额?
不由再一次望向云罗,跌进那如山涧清泉般清澈的眼帘。
“瞧妈妈夸赞的,让我怎么好意思,不过是小物件,不足挂齿。”云罗谦虚地回答,接着冷不丁地道,“哦,对了,上次芸娘跟我说要送两套枕巾给堂姐贺她出阁大喜,央了我裁制。我一直记在心上,有心想要绣两套百年好合、并蒂花开的枕巾,彩头是不错,可我是未出阁的姑娘家,对于出阁有些什么注意、避忌一窍不通,生怕自己遗漏了什么。心里就惴惴不安,妈妈是老人,府里大小的事情都见惯的,若妈妈不嫌麻烦,想请妈妈给我长长眼指点指点,不知道妈妈肯不肯帮我这个忙?”虽然是询问的口气,但眼睛却是一下子望进了姚妈妈的心底。
姚妈妈微怔。
不由仔细对视了云罗的眼睛,却搜不到半丝阴影,依然清澈如昔。
姚妈妈就笑着谦虚道:“云秀的东西,自然是好了,哪里容得了我指点。至于这恭贺出阁的东西,自然要取‘和和美美、白头偕老’的好意头,秀选百年好合、并蒂花开自然是没有错的。”
“可是百年好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