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云罗还有另一层想法——
唐韶既然派了林淑红来跟她传话,陈靖安他们是肯定知道的。等会见到她,说不定还可以得些消息。
如今林淑红受伤进了狄府,以后要和唐韶那边搭上话,就要想个别的法子,这些安排都要靠唐韶那边去办妥,凭她是肯定没有这个能力的。
可是怎么把这些话传出去,就不容易了。
若是能见到陈靖安,由他传话……
所以,她陪着芸娘去见陈建安,也有了几分迫切。
既然商量好了,两人也就不再迟疑,先是芸娘吩咐楠星去派小厮盯着许知县那边的动静,接着再吩咐楠星找了两件小厮的衣衫过来,两人换好之后,芸娘和云罗就一脸镇定地交代楠星和红缨等会守着门口,挡住其他人入内。
“秀,这,这,万万不行……”楠星听说自己肩负着守纂房门口的重任,吓得立即跪了下来。
她以为自己会是那个跟着主子开溜的对象,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任务在等着她。
“你说什么?”芸娘没想到,话说出口掉链子的是自己的贴身丫鬟,顿时脸色涨得通红,咬牙切齿地瞪着楠星。
“秀,万一守不住被太太发现,奴婢,奴婢会被直接发卖的……”楠星回避秀恨铁不成钢的目光,瑟缩了一下,灵机一动,就抖着肩膀小声哭起来。
这时候哭……
芸娘的杏眼不敢置信地睁圆,这丫头是想把人都招过来吗?
正欲开口呵斥,一旁的红缨见情况不对就出手捂住了楠星的嘴巴,另一个手闪电般地拿住了楠星的肩膀。
痛……痛……
楠星忍不住想大叫,可是嘴巴早被红缨的那只手死死地捂住,发不出一点声音。
“你若不再哭,我就放开手?”红缨蹲下身子,一字一句说得极缓慢。
她这么瘦弱的身板力气怎么这么大?楠星只感觉肩膀处一阵阵钻心般的痛,眼中装满惊恐的泪水,头点得如笑啄米。
红缨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而后慢慢松开手,很满意看到楠星睁着泪眼不再发出声音的配合。
“那我们一切听从秀的吩咐。”红缨淡淡道。
在芸娘和云罗听来,这是商量的口吻。
可在楠星听来,却是命令的口吻。
“好……”楠星可怜兮兮地回答,肩膀一耸一耸,残留着抽泣,嘴巴的反应早已快于脑子。
“擦干了眼泪,别让旁人从脸上瞧出不妥来。”红缨举止轻柔地拿着帕子凑近楠星想为她拭泪,小丫头一脸受惊的架势,不由自主往后避开。
“我自己来。”感觉到自己方才那个避开的动作有其他的含义,楠星赶紧狗腿地描补。
一边在心底哀叹身为秀身边第一丫鬟的自己现在臣服于红缨这个新进的小丫鬟手里,一边又极为迅速地抢过红缨的帕子,胡乱地擦了两把脸,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把自己收拾妥当。
最后,还巴巴地看着红缨,表示自己很听话。
芸娘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
对于自小服侍她的楠星,她一直宠着让着,所以,楠星的娇纵她多多少少也清楚几分,平日里她借着她的名头在府里狐假虎威,她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让她从小陪着她一起长大呢?
可没想到这么一个私底下对她都有些没规矩的丫头居然对着同是丫鬟的红缨服服帖帖,真是让她有些意外。
经由这件事情,也让她意识到自己平日里对楠星的诸多纵容。
以后要拘着些楠星。
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芸娘又把心思放回到了此刻最重要的事情上。
等一切准备妥当之后,芸娘和云罗两人悄悄地从后院的角门偷偷地溜了府里,顺着青石小道一路往前走,转个弯就到胡同口。
两人偎着墙头停了下来,屏着呼吸等陈靖安经过。
云罗不知道,他们一出角门,有人就发现了他们。
看他们穿着小厮的衣物,行事却是藏头露尾,就暗中盯了过去。
可跟了一段,又见他们偎在胡同口不动了,只是视线一刻不停地落在斜里许府车马出入的门口,跟着的人捉摸不透他们的意思,咬了咬牙就一溜烟地跑了。
等卫所的手下轻轻地附耳告之角门那边发现两个可疑人物时,陈靖安的大眼中不禁快速闪过一道亮光。
“靖安,可是唐大人有事找你?”假装低头喝茶的许知县其实眼睛一刻都没放松地观察着陈靖安的一举一动,见陈靖安正了正身姿,以为他要回去了,想起辩解的话还没说几句,不由着急起来。
难道有什么猫腻?陈靖安看着有些迫切的许知县,联想到胡同口的那两个可疑小厮,心底不由狐疑起来。
“哦,不是……知秋兄继续,方才说到哪了?”陈靖安不露声色道。
“哦,继续,继续……”许知县大大松了一口气,继续把那日的无奈与不知情娓娓道来。
看来不是他安排的。
陈靖安打量了他的神色,心里已经有了判断。
“知秋兄,你我亲戚一场,自然是相信那日的事情与你无关,可是,你也瞧见了——情况那般凶险,那帮人就直接冲到了府上。相信你知秋兄为人的,自然知道是事出巧合,不相信你为人的,怕是就会生出其他的话来了……”陈靖安年纪虽轻,可是说起话来却极有谋略,一席话说得合情合理、入木三分,闹得许知县的脸孔越来越红。
是啊,人家怎么就瞅准了你许府办及笄礼时冲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