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莳之、周惜若的出现彻底毁掉了云罗生活的平静,浑浑噩噩了几天之后,云罗终于清醒过来,想起爹的大事——
一切都过去了!
人,应该往前看,而不是总回头望……
云罗用冷水擦着脸,下定决心——
十七岁的她依然年轻,只要爹能够成为知县公子的先生,那么,家里的境况就可以改观。
现在的她,根本就没有时间去缅怀往事,所有的精力都应该倾注于当务之急……
云罗拿起搁着的刺绣,开始用功。
云肖峰在门口转了几圈,除了看到女儿柔弱的背影、弯曲得乖顺异常的颈脖曲线,再也看不到其他。
就是这样一个背影,静静地凝固在那里,看不到眼泪,看不到悲伤,风轻轻经过,似乎都能从单薄的背影中吹出缕缕的哀伤,轻易地将他这个父亲所有的慈爱全部勾了出来。
他的女儿啊!本应该是光芒万丈、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千金秀,如今,如今,却这么静静地、空洞地称在一团颓败中,没有半分光芒……
云肖峰觉得眼眶里热热的,有什么东西分明要坠下来,立即转身抹了把脸,而后匆匆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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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微曦,又是一个清晨!
云罗抚了抚僵硬的脖子、酸痛的肩膀,看着眼前的那副锦春图,笑意融融。
没日没夜地赶工,熬红了双眼,终于完工了。
锦春图,锦园的锦春图,她绣出的这幅可以以假乱真……
唇畔噙着满意的微笑,纵然双眼通红,笑意还是从眼中点点渗出!
这幅锦春图是孙锦娘的得意之作,她的每一位弟子的出师之作都是这幅图,云罗是南苑的得意弟子,自然也是练习过无数次的!
她很有自信,完全可以以假乱真,阵法、技艺,毫无瑕疵!如果硬要说和挂在锦园的那副有什么区别的话,可能就是黄莺身上的黄色丝线没有锦园的那么明亮,毕竟,锦园的丝线都是自家染坊染出的,外边根本就买不到!
云罗很小心地收起绣品,心里盘算着去哪镶成墙屏。
走出门口,桌上摆着几个煨熟的山芋,瞬间,连日来的劳累接上肚饿的那根神经,直冲脑门。
“女儿,先吃点东西……”云肖峰大手一挥,指着桌上模样实在不好看的山芋,笑得很不好意思,大手甚至很不自然地在胸前搓来搓去。
爹爹……云罗心口一热,哽咽着喊了一句,静静地坐了下来,用力地撕开山芋吃起来,一下子,身上就暖暖的,暖暖的……
那头,云肖峰迅速地用手抹了抹眼,眼窝里的水汽早就消失地无影无踪。
“爹,我要出去一趟!”出门前的云罗不忘记交代一声,云肖峰看着她轻盈的背影,不禁松了一口气。
墙屏装好了,手工一流,云罗满意地看着锦春图,来来回回地审视。
一两银子落在了掌柜的手里,掌柜立即笑开了花。
走出门口的云罗看着昏暗的天色,不禁诧异,一下子怎么又是一天过去了,想起被马车撞换来的那两银子从私房钱变为他人之物,她一点都不觉得肉疼,钱是要花在刀刃上的,这会儿,已经到了刀刃了……
再一天的早起,云罗穿戴好了之后,捧着墙屏出了门,因为怕人侧目,云罗拿了一块帕子遮住了墙屏本身,若不然,怕到不了杨府门口,这东西早就被抢走了吧?
杨府的门房看到云罗,一阵眼生,后来听说是杨太太的朋友,方才不情不愿地进去通禀。
云罗一直记得门房那堪比探照灯一般的眼神,见她没有动静,很是不屑。
没有打赏给他!云罗知道门房的规矩,也知道这个小小的门房,一年里靠着打赏就可以养活一户庄稼人,但是,她真的没钱了……云罗呼出一口气,极力稳住脸皮上泛起的臊红。
等了许久,云罗觉得捧着墙屏的手快断了,终于,那个门房姗姗而来。
“姑娘,请!”门房并未行礼,脸上甚至是不高兴的,不过碍于太太请人进去不便发作,要不然,这个门房恐怕早就扯开嗓子,什么难听的话都倒了出来了!
杨太太见到云罗有些意外:“云姑娘,怎么这会过来?”
云罗依然温文有礼,虽然沈太太说了些话,但是杨太太心里还是觉得和云罗很投缘,倒也不肯在脸上表露。
“那日蒙太太不弃,说愿意为家父在知县大人面前美言几句,小女心中实在感激,想了许久,也不知道该如何感激太太和大人的大恩大德,故而,小女准备了一样礼物,献给太太,希望能入得了太太的眼……”云罗的语气说不出来的恭敬柔顺,那些奉承的话倒并不虚假,听到杨太太耳朵里,真真地品出了发自肺腑、真心实意的味道。
杨太太的脸色一滞,旋即笑开,起身握住云罗的手,说了句:“实在太客气,怎么好意思……”
眼睛却是忍不住往那方帕子处看去……
云罗赶忙福了福,引着杨太太拿开了帕子,顿时——
杨太太的魂被眼前的这幅墙屏生生地勾去了……
活灵活现、活灵活现啊!
锦园的锦春图!
云罗很满意杨太太的反应,不枉她废寝忘食、没日没夜地赶制!
“这是,这是……”杨太太意识到自己的激动,赶紧压抑了一下情绪,挥手对外面喊道:“上茶,赶紧给云姑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