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来得及应答白老爷子的话,当归对着我,已经双腿跪地,砰砰砰就是三个响头,这动作快得,我是措手不及,连想闪开都不行,只来得及弯身去扶他起来,没料到,他还是个硬骨头,我都没看清他是怎么移动的,我的手已经落了空,他的身子跪得笔笔直,声音乓乓响:“当归不知姑娘便是白家的恩人,方才出言冒犯,请洪姑娘责罚。\//”
怎么责罚,用笤帚抽打吗。
我有那个心,都没那个气力。
我笑得嗳哟嗳哟的:“我哪里能做白家的恩人,你还不快点起来,我是扶不动你,你要不起,我只管去那边坐了。”
小菊都开始摆桌子,我也饿了。
“当归,难道你还真等洪丫头亲手扶你起来,少在这里丢人现眼。”还是白老爷子的话管用,当归已经手脚并用的从地上爬起来,幸好勤劳的小菊天天有扫地,不然他这一站起,膝盖两头都是灰,我这主人丢人都丢大了。
热粥被分盛在小碗中,递到我手中,我看着碧莹莹的颜色,清香扑鼻,很有些胃口了:“白老爷子要不也吃些,这雨下了一夜,湿气大。”
“是什么粥?”
“碧梗莲子粥。”小菊答道。
“也好,陪你们一起吃些。”白老爷子将小碗端起,慢条斯理地问道,“当归,我让你拿着的那些要送给洪姑娘的东西呢。”
静默。
下一刻,当归已经连滚带爬地出去了。
许箬荇低头喝粥,由始至终没有多说一个字,很快一碗粥吃好。小菊手脚麻利,又替他盛出一碗来。
不一会儿,当归又爬回来了。手里头提着硕大的两大包,人还没有走近,鼻子已经闻到股浓重的药味。各式各样的药材混杂在一起,
“这些都是?”瞠目结舌都不足以表示我这会儿地心情。
“补药。”白老爷子笑着答道。
今年过节不收礼,不收礼呀不收礼,收礼只收补药包。
比炸药包的威力还大。
别人送礼都是送吃的,送用地,白老爷子送我的是够吃几年的补药,我不禁骇笑起来:“这些。莫非都是要我一个人吃地?”
“光是这些自然是不够的,这些是我精挑细选出来,先是一天三顿,狠狠地补一下,后头另外还有方子,要循序渐进地调理才行。”
他误以为,我是觉得这些药不够吃还是怎么地。
我这会儿只想问一句:“老爷子。那个白大人也需要吃这么多药?”那他身为都城六扇门总捕司的级捕头,还怎么开展下一步的工作,一天到晚捧着歌药碗。不用十天八天的光景,总捕司索性改名叫总药司得了。
“你的伤和我家那个不争气的小子不同,他是自己活该,自作孽,你是舍己为人,牺牲自我,救人地才需要我费劲心血来调理。”
难道不是因为,我救了白苏岸,老爷子才巴巴地来替我张罗这个。张罗那个的。我眨眨眼看着白老爷子:“白大人那边,老爷子就不管不顾了?”
“顾什么顾。我一听到这个顾字就来气,到底是老爹重要,还是他那个师傅重要,一年到头,连家都不晓得回一次,办案办案,办死在外头算了。”他火气大了,将粥碗往桌子上一磕,“还有,不必叫他什么白大人,你这么一叫,还不更把他美得捧上天去。”
老爷子恨的不是一个单纯的顾字,而是白苏岸的恩师,六扇门总捕司的顾连山大人才是。
想想也是,看白老爷子的年纪,白苏岸也算是他老来得子地成果,本来家中的独子,聪明能干,武功好,拜得又是名师良将,足以成为白家的传奇人物,骄傲地典范。
没想到,自从进得总捕司,白苏岸是家也不回了,老爹也不看望了,成天个脑子里装的都是抓罪犯,抓罪犯,难得与白老爷子见一回面,口口声声说的还是顾连山大人如何,顾连山大人如何,怎么能让身为其父的白枚大夫不动怒。
后来,换成,白老爷子口口声声称其为白家的不肖子,而白苏岸索性是过门不入,连几个月前富阳县的案子,都推给自己的师弟莫孤烟来查办。
白老爷子掖着一肚子的火,今天在别人家里头都足了。
他选的地方,真叫一个妙字。
洪青廷地家。
当归地头是越垂越低,越垂越低。
“洪丫头,你考虑一下,要不要到白府去修养,抓药煎药什么的都方便地多。”白老爷子喝粥是凑热闹,火是憋久了,等一转头,见我没有点头地意思,看着我的时候,笑容那叫一个慈祥和蔼,“不再考虑一下?”
“白大夫,青廷是我的表妹,她可以住在洪家,可以住在许家,如何都不能住到白家,她又该用什么身份住进去。”许箬荇让小菊将两大包药拿到后去,小菊才抱起一包,整条腰已经折下去,当归很有绅士风度,一点不计较他们曾在院门口吵过嘴,一手一包帮忙去了。
许箬荇问出这一句,我已经暗暗道不妙。
白老爷子果然当仁不让的,眼睛都没多眨一下地回道:“白家未来的儿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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