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是初夏,虽然已近半夜,但走在梅城灯火璀璨恍若不夜城的街头,让人感觉仿佛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走了一段路,被晚上的习习凉风一吹,舒雅那浅浅的醉意仿佛也跟着风一起被吹散了,想起自己刚才哭得稀里哗啦的囧样,她的脸上不由得浮上了两朵红云,用手帕擦干净脸,她看了眼边上走着,仿佛若无其事的朱辰逸,瓮声瓮气地说了句:“又让你看笑话了。”
朱辰逸斜晲了她一眼说:“好像这么多年来,我这还是第一次看见你在我面前掉泪,这泪可是金豆子,金贵着呢。”
“呸,就知道要被你取笑了。”
“前阵子你瘦成那样,我也一直没问你缘由,但你今天这样子,是因为邵阳吗?”朱辰逸收了笑脸,正色地盯着舒雅。
舒雅又开始咬嘴唇了。
“哎哎,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别再自个儿把自个儿咬伤了,讲不听的。如果是因为邵阳,那可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看舒雅依然低着头不说话,朱辰逸叹了口气说:“哎,你看看,我这师父当得有多不容易啊,为你,为师我是,操碎了这颗心啊。”朱辰逸念着八七版红楼梦里贾宝玉的台词唱作俱佳地说着,那样子,倒是惹得舒雅忍不住笑了出来。
忽然,舒雅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转首看着朱辰逸说:“对了,今天是你生日?”
“反正为师的生日,你这做徒儿的是从来不记得的,我是不指望你能记住喽。”朱辰逸一边摇头一边仿佛很委屈似地瞟了舒雅一眼。
这时,正好俩人走到一个西饼屋边,舒雅说了声:“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就转身进了店里,过了一小会儿,她手里拎着个小小的蛋糕出来了:“今天为了我,害你跟同学好好的聚会也没法儿聚了,这蛋糕就当我赔罪吧?或者,你现在再回酒店去也没多少路,要不你就回去吧?我没事儿了,自己回学校就行了。”
“算了吧,走都走到这了,就先送你回学校吧。”两个人在车站刚站定,一辆公交车就过来了,晚上这个点的公交车,乘客已经很少了,估计也差不多就是末班车了吧?舒雅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想起以前没通地铁的时候,跟邵阳每周挤公交车回家的情形,不由得又是一阵黯然,马上毕业了,可是那个跟她约好一起携手共舞的人去哪儿了?她怎么会把他弄丢了呢?!
想到这里一阵自责自怨排山倒海般向舒雅袭来,可当她再一抬头,看见坐在前排好像已经睡着了的朱辰逸,看着他这几个月比之前瘦了很多的模样,再想起他这阵子为她做的种种,以及他说的那句“为了我们这些关心着你的人,你也该让自己走出来”,舒雅不由得暗暗咬紧了嘴唇。
推开车上的玻璃窗,舒雅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梅城夜色里略带霾味儿的空气:是的,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再作各种留恋状也于事无补,只会让自己更显得丑陋,也徒惹他人的厌烦吧?她跟邵阳,终究只能是各自走各自的路,从此,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吧。
很快,f大到了,舒雅叫醒朱辰逸后两个人下了车,舒雅提着蛋糕说:“今晚你生日,好在还没过十二点,还算是正日子,要不去鸳鸯藤园子里把这蛋糕吃了吧?”
“好啊,今晚酒喝得多没吃多少东西,这会儿倒真有点饿了,走吧。”朱辰逸接过舒雅手里的蛋糕,两人一起往f大的校园里走去。
还是那座鸳鸯藤园,这个季节正是这个园子最美的时节,金色银色的花朵交颈而卧,绿色的藤蔓交织其间,映着亮亮的月色,美得让人屏息;虽然已近子夜时分,但是园子里依然还有不少人,大都是些情侣坐在园子的各个角落喁喁细语。
舒雅和朱辰逸找了个角落的长椅坐了下来,打开蛋糕:是一个小小的水果蛋糕,黄色的芒果和紫色的蓝莓再加上绿色的猕猴桃,看上去倒也赏心悦目;在蛋糕上插上蜡烛,拿起店里赠送的火柴点燃,舒雅再拿起手机调低音量,过了一会儿“ you”的音乐轻柔地响起,舒雅拍着手轻轻跟着音乐唱着,朱辰逸看着此时在月色下浅笑嫣然的舒雅,嘴边也不由得展开了弯弯的弧度。一曲唱罢,舒雅笑着对着朱辰逸说:“许个愿吧。”
朱辰逸闭上眼睛,随后吹灭蜡烛,抬头笑着对舒雅说:“吃蛋糕了,我可是真饿了。”
两个人边吃蛋糕,一边说着话,月朗星稀的初夏的夜空,香远益清的金银花香弥漫着整个园子,一切,恍若从前,而改变的,或许只是人的心境?
很快地,六月份的毕业典礼之后,同学们也都各自飞往各自的方向。
舒雅转身再看了一眼已经空无一人的宿舍,这四年里,这间宿舍留下了她太多的回忆,在这里,她吃过邵阳买来的早餐;在宿舍楼下的路灯边,曾有个人久久凝望着这里;也是在这里,她辗转反侧流过太多的泪,还是在这里,她一笔一划写就了那本记录了她太多欢笑和泪水的日记本,可是,舒雅找了很久,几乎翻遍了整个宿舍,却还是没找到她曾经视若珍宝的那本日记本,那是她用簪花小楷细细写就的,曾经想着在毕业的时候,将它当作毕业礼物送给邵阳,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日记本找不到了,或许,她跟邵阳是真的无缘吧?
可是,就算日记本还在又能怎么样?它已经注定是一份无法送出的礼物了,而它的存在,或许也仅仅只是证明了一份遗憾?或许,把它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