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氏早就知道儿媳妇有钱,待听要给自己私房钱,笑逐颜开,心道,小户之家又懂事的儿媳妇也有好处。啧啧,可惜笑容却在见到交子面额时,僵住了。
“二十贯?”
徐岳楼又掏出了个荷包,并道:“娘,这荷包里有十两碎银,银戒五对。这些是我的,那钱是夫君让给的。下个月夫君领了年俸,还会让人给娘送些。年后什么景,还不知道呢。虽然统共也没多少,娘一别嫌弃,二得多算计下了。”
袁氏听出点道道,忙问:“另外,是拿京儿的俸禄给我?媳妇,不是我说你,你们未成亲那会儿,你给我的可不止这个数啊!”
徐岳楼笑道:“娘是明白人,我也不能让您误会我。是夫君拿钱不错,不过,不是我不拿,而是没有。嫁妆的事,我娘、师父她们压根就没给我留钱。这几年师父给我的分红,让我娘给换成田产了。但是田产的出息,明年才归我。我那些嫁妆,是不赖,但都是不当钱使的东西。”
袁氏又问:“那你有多少田?水田还是旱田?”
徐岳楼略一思索,袁氏见状不悦道:“怎么?在想说实话还是哄我呢?”
徐岳楼笑道:“哪是!我在算呢。师父给的田,在留云镇,有一百亩旱田;我娘给我在杭州买了三百亩水田,江宁也有,是刚买的,具体的我给忘记了。”
袁氏知道江南是一年两季,再加上京城的地,这收益也不少。当下不再纠结钱的事,打算明年秋收再让人来索要。
待送走蔡氏夫妇,徐岳楼忙跟蔡京说了袁氏的反应。自己的应对,并道:“我琢磨着,娘是打秋后的主意。”
蔡京道:“秋后,我们不跟他们伸手要钱就不错了!”
徐岳楼见他说的笃定,不解道:“你怎么这么肯定?”
“我相信你。”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徐岳楼更迷糊了。
蔡京但笑不语,任凭徐岳楼怎么闹,就是不说。徐岳楼无法。转了话题:“我得跟你说实话。本来吧。那是你亲娘,我有钱也乐意给她。但是让你这么一搅合,她又表现的那样——我就得给她钱。还得多给,一想到这茬,我心里可别扭了。”
闻言,蔡京眼中笑意尽敛。道:“我和她不是一般母子,各取所需罢了。我年少时。不止一次的怀疑她是不是我亲娘。”
“怎么了?你们不是相依为命么?”
蔡京自嘲:“我到是想。倘若母子情深,世俗之观又如何?我定会让她跟我们同住。可现在,你觉得她想跟我们一起生活么?她的生命里有三个重要的男人,外祖、我爹、以及死去的大哥。没我的份。”
徐岳楼不解:“但是,你跟她生活的最久啊?”
“是啊……正因为如此,她才更讨厌我吧。明明不喜欢我,却不得不和我一起生活。小时候。她就知道和大夫人斗,争。她的偶像是武皇,于是,我每见一次大夫人,她就会动手打我,然后赖给大夫人;后来我们被赶出去,她最初怨了我没用两年,直到夫子夸我书念得不错,她才生了别的心意,指着我出仕,助她返回蔡家,再跟大夫人斗。”
徐岳楼既气愤又费解,她咬牙切齿道:“早知道她这么待你,我一个子都不给她!不过,我不懂呢,回到蔡家她又能怎样?你好歹能算个主子,她依然是个挂名的妾室而已。”时下,别说小妾,就是正妻,不都傍着儿子生活么?你看她娘,对司马惟这个继子多好啊!
“嗯,你说的她也知道,所以她今生的愿望,就是斗倒大夫人。而她,要成为被扶正之人。不要忘了,从根本上来说,武皇也是从妾室开始的。”
不管蔡京说得多么云淡风轻,徐岳楼都忍不住瞠目结舌,她这个婆婆平时显山不露水的,心这么大啊!她该佩服,还是该嘲笑呢?要知道,蔡夫人一看就不是笨蛋,又对自家公公无情,这种人被搬到很难很难啊。
蔡京见她呆滞模样十分可爱,轻笑出声。有她在,他似乎永远都不会难过。
“悦儿,坐过来。既然跟你说了,索性全说了吧。”
徐岳楼依言走了过他往旁边推了推,硬是把身子挤在蔡京的椅子中。蔡京回神,笑着拽她坐在自己腿上。徐岳楼一点儿都不矫情,伏在他的肩膀上,不语。
蔡京就这么抱着徐岳楼好一会儿,这才开口:“悦儿,我年少成名,只是因为我付出了更多,不是天资聪颖。悬梁刺股,这些我都经历过,当然,是被迫的。自八岁起,我每日睡觉的时间不超过二个时辰,直到进了县学。然,在县学出人头地,并不比在我娘手下好过。也是那一年,遭受更多的我,在我娘面前发了狠,她才收敛些许,后来渐渐认可我,而非命令我。”
徐岳楼心疼他,却见他隐了县学一段,轻声问道:“县学,不能讲么?”
“不能。”
徐岳楼见他得斩钉截铁,便道:“你不说,我也不问。正好,我也有事永远都不会对你说。”
蔡京挑眉:“刚到孟家庄时,你拼命隐藏的事?和杨夫人、岳母有关系的事?”
徐岳楼一惊,差点就要问“你怎么知道”!幸好,她第一反应是惊,不是说话。待回神,她既不否认,也不承认,再次转移话题。
“说婆婆吧。不管怎样,她生了你。今后她有她的生活,你有你的。然后,我们会有自己的孩子,我们一定会好好待他们的!”
熟知,她未曾反驳,便是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