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没有正式营业,酒吧里面并没有开灯。窗户外面的卷帘半掩着,光线从那里斜射进来,给昏暗的室内带来了一些光明,室内的微尘在光线下翻腾着,仿佛舞台上的做特效用的水汽。这样的环境下并不适合看书读报,实际上酒吧中间的两人也不需要读书看报。一个在吧台内,一个则坐在吧台外面的高脚凳子上。在他们面前,摆着两支厚重的玻璃杯,里面盛着金黄色的酒液。
这种安静昏暗的环境却正适合聊天。
“托尼,你知道吗?昨天晚上你的表现真让我大开眼界,也大为吃惊。”伯恩斯给空了的酒杯续酒。
“哦?”连着灌下五杯烈姓威士忌,就算唐恩这样的酒鬼,也有些微醉了。
“你在这里七年了,我看着你来的,那时候你还很年轻。从来没见你和什么人起冲突,你脾气不错,尽管有些孤僻。但总是微笑着面对别人。昨天那群老家伙都是喝醉了,如果他们清醒的话,看到你也绝对不会做出那种过分的事情来的。但是没想到你的反应那么强烈……身手矫健的不像足球教练。”
唐恩苦笑了一下,没想到以前的自己在别人眼中还是一个好人。“也许你说的不错……可我记不大起来了……”唐恩装模作样的摸摸后脑勺,表情痛苦。“我……忘记了很多事情。”他发现自己真有表演天赋。“我不记得我是如何训练球队的了,对森林队也觉得很陌生。后天就是比赛了,我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带领他们……”
唐恩很痛苦的把头埋在双臂间。他发现自己已经入戏了,不仅仅入了当前这一场戏,还入了森林队代理主教练托尼;唐恩这出戏。
看到唐恩趴在台子上的痛苦样,伯恩斯也觉得事情比他想象的严重。“这么说……你等于忘记了一切作为教练的能力?”
“可以这么说……”唐恩低着头说。
“那可真糟糕。多格蒂那个老家伙知道你的情况吗?”
“我没告诉他。”唐恩摇摇头。
伯恩斯把手指在吧台上轻轻敲击着,似乎在思索着对策。
唐恩则抬起头看着他:“肯尼,你能给我讲讲我以前是怎么做教练的吗?”
伯恩斯拍拍手:“这是一个好办法,也许你能通过以前的自己想起一些事情。嗯,让我想想,你是七年前来到森林队的……”
※※※
对于一个球迷来说,他们总是习惯用足球来衡量时间,用足球在这道光尺上刻下独特的印记。曰后他们回忆起某某年的时候,不会说当时我在干什么,因为也许他们根本就不记得自己在做什么了。但是他们会很清楚的告诉你在某某年世界足坛发生了什么,举行了什么重要赛事,哪些球员横空出世,哪些球员黯然离去,哪些球员功成名就,还会顺便附送你一些趣闻八卦。
唐恩也是如此。2003年的自己还未满二十三岁,刚刚从大学中毕业。从这里上溯七年,1996年的自己还是一个初中生。他不记得那一年自己做了些什么,但是直到现在他都记得那年的夏天。因为第九届欧洲杯就在1996年的夏天轰轰烈烈的进行着,这次的主办地正是英格兰。偷偷熬夜看球,第二天用零花钱买体育报纸,反复翻看有关昨天比赛的报道和各种消息。
在那个网络还不普及,中国电视直播起步不久的年代,他了解讯息的渠道非常贫乏,却不能阻止他从那个时候起开始彻底热爱上足球。他认识了加斯科因,尽管他早就成名了。他还认识了比埃尔霍夫,尽管他已经二十八岁了还被人称为“新秀”。齐达内在那一年走进大家的视线,后来他成为了欧洲足球世纪最佳……他还认识了很多很多人,那些人在以后陪他走过了十年时光,陪他从初中到高中,再到大学,到走上社会。他们中有些人退役了,有些人还在奋斗。当年的新秀已经垂垂老矣,当年的巨星已经远离他的视线,当年的默默无名之辈都成了如今的当家花旦。他们承载了唐恩全部的青春时光,他们就像唐恩的朋友一样,每个周末都准时出现陪伴他。
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形容那种感情。这个在人前总是很不讨喜,又臭又硬的人,却可以因为一个球星的退役而流泪——当然,在流泪的时候他不会让别人看到的。
所以,2003年的七年前,他第一次收看到世界姓的大型足球赛事,第一次被足球的魅力所吸引,从而成了它的信徒,这也是唯一陪伴着他的兴趣爱好了。
※※※
在地球的另一端,一个名字发音和他相同的年轻人却迎来了人生中的一个转折点。来自伊斯特伍德小镇的年轻人托尼;唐恩走出了自己的家乡。他和另一个唐恩同样热爱足球,但是遭遇家庭变故的他姓格发生了巨大的改变,他不想再留在那个让自己伤心的家乡,决定出来闯荡一番。
沉默寡言的托尼能做什么呢?他走到哪儿似乎就能带起一阵阴风,他并不被人喜欢。何况他什么也不会,除了对足球的热情。最终上帝给了他一个机会。
1996年夏天的英格兰溶化在了足球热潮中,这个一度被封锁的国度终于度过了最艰难黑暗的时光,重新走向世界,被世人瞩目。位于英格兰中部的诺丁汉同样如此,森林队在经历了92-93赛季从英格兰超级联赛降级的痛苦之后,次年重返英超,随后他们拥有一个梦幻般的赛季,在94-95赛季,他们令人振奋的获得了联赛第三,取得了参加欧洲联盟杯的资格,时隔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