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武皆传自上古,本属同源,皆是以炼炁为修行根本。上古之先民,有大能者,多为大巫。然则,自周武王定鼎以来,巫道日衰,传承难继。至今时今世之巫士,除祭祀医疗之巫祝外,余者多为阴险狡诈之徒,诓弄欺诈之术,不行正道,不矜名节,罔顾道德,肆意妄为,故彼辈于武人中风评极恶。且巫道之不振,由来已久,传继易变,屡入歧途,错谬不绝,积重难返,凡此种种,令其愈加为世人所轻。”——侍卫长栾会如是说。
听完了这段简略而不简单、迅速又不失流畅的介绍之后,靠在车窗旁的郑和咂着嘴,轻轻摇了摇头,然后眨着眼看向陪行的栾会,幽幽地开口说了一句:“栾君,我是不会假装自己能听明白的!”
于是乎,面色尴尬的侍卫长只好从头开始,向着自家的君子科普起关于巫士的那些事儿。
自打亲眼目睹了野猪林里的那一场大战之后,郑和心中是久久不能平静。
真的是太~刺激了!有木有!这别具一格的开场,这与众不同的落幕,见面就打,干净利落,打完就跑,没头没脑,连留个签名的时间都没有,啧啧啧!
因着这场绚丽夺目的战斗,郑和也对人族源远流长的巫文化产生了浓浓的兴趣。在自己原来的那本小说里,是几乎没有关于巫术、巫师这方面的描述的,而在现如今郑和所处的这个世界里,巫术、巫师都还未完全销声匿迹。所以,他对这些补全了自己著作中留白部分的东西格外地感兴趣。
话又说回来,还有什么比笔下的幻想成真更能让一个作者心潮澎湃的呢?
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巫文化在人类历史的发展进程当中,究竟承担了一个怎样的角色?是野蛮愚昧的原始产物,还是文明文化的传承载体?亦或是两者兼而有之呢?
怀揣着种种的疑惑,郑和同身旁的侍卫长津津有味地聊起了巫者的往事。
古人云,太虚即炁。
凡可状,皆有也;凡有,皆象也;凡象,皆炁也。
炁者,天地之本,万物之根也。
不论是什么样的生物,要进行修行,都是绕不开一个“炁”字的,而巫术恰巧就是帮助人族在诞生之初的艰难环境里立稳脚跟的修行之法。
依靠着巫术,人们炼炁修行,获得了保护自己的强大力量。因此,巫术一直在历代传承中占据着主导地位,即便是后来出现的能与之相抗的仙法,也没能撼动其正统地位。
但是,在牧野大战之后,这一切都改变了。
姬发兵出岐山,朝歌陷,摘星隳,仙道乘着大周的东风,强势崛起,武王阵营里汇集的众多仙家人物,昭示着人族将开始一个崭新的纪元。而出征未捷、匆匆回师的商臣恶来在泽落以一敌众、大发神威的悲壮战死,则铸就了巫者最后的辉煌,谱成了一曲巫道绝唱。
自此以后,人族之中再也没有出现过一个大巫,巫者的地位也随着帝辛的败亡而一落千丈,并且在各个方面都受到了仙家的大力排斥,硬生生从主流滑向了非主流的深渊。
到了现如今,除了医药、祭祀方面以外,巫术在人们生活中的痕迹已经很淡很淡了。
“驭息,凝体,释涟,聚弥,那巫士可在这四境之中?”郑和问道。
凡人修行,大体可分为这四境,四境之中又各自有不同的分类层次,若有人能突破聚弥之境,便可脱离凡身,跨入仙人之列。
“臣观此人功力,当在释涟以上。”栾会沉吟了片刻后回答道。
“与之对敌的那名剑客呢?”
“应是聚弥境无疑。”侍卫长笃定道。
“哦,同汝是一般境界!”听到回答,郑和立刻眼前一亮,一脸的兴致勃勃。
“是,但那人功力在我之上。”
郑和轻呼一声:“哇!这人好生厉害啊!”
闻听此言,栾会剑眉轻挑了一下,然后靠近郑和又解释了一句:“君子,死生相决,比斗胜负,所依者,乃是诸项技艺,并非单凭炁力境界高低而定。”
听了侍卫长的解释,郑和不禁咧嘴一笑道:“呵呵,我懂,我懂!”
这次的突发事件并没有耽搁了郑和他们的行程,队伍在稍作停顿之后,继续向着坯下进发。一路他们走走停停,看了一路的风景,逐杀了几头没眼力的挡路野兽,卫士们还捡到了三只小狼崽,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的事情发生。
行至坯下的封疆,郑氏方面提前派出了人在这里等候,碰面之后不久,两方人马便在坯阳邑外进行了交接。
交接完成之后,申地的武士们在相元的带领下原路返回申地,而郑和与老家宰他们一行人,则将由郑氏的族兵们护送着,一起前往武同城。
……
随着武同城的越来越近,郑和心中愈发不安,再也没了和旁人交谈的心情。他时而望望车窗外移动的风景,时而抚弄一会儿抱在怀里的小狼崽,却总也定不下心神来。面瘫脸之下,惶恐与不安正在不停滋生,而最让郑和提心吊胆的,还是那个传说中治族甚严的“老贼”。
老家宰今年其实还不到知天命之年,却已经被郑和尊为了“老爷子”。
可想而知,那位比老家宰大得多的曾爷爷郑师行,在他心中绝对是老不死的级别了。记得孔夫子有一句“老而不死是为贼”,于是乎,“老贼”的名号,就理所当然地被他安到了这位未曾谋过一面的曾祖父头上。
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