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花坳是个三百人左右的小村子,和很多的山村一样,村民们的住房沿着村里的几条干线零零散散的分布着。
我们进到村子里的时间是晚上十点四十多。这个时间山村里的大部分村民都已经在家休息了,村子里大半的房屋里都黑了,基本上都只剩下院门外的路灯还在孤零零的亮着。
司机师傅把车开进了小山村里,最后停在了一个依然灯火通明的小院门前。
这个小院本来是槐花坳村委会的所在地,不过因为那几个熊孩子前两天在山里失联了,所以村委会就临时成了前来搜寻的消防官兵还有民警们的落脚点。
今天一路下来,我才发现老王这人的能量相当大,他女儿一失联吧,报警之后当地直接就指派了市公安局的一个副局长来坐镇组织搜救。整个搜救队伍连消防带公安,差不多有三百多号人,我估摸着当年解放军进山剿匪的时候,打一个村估计都不会派这么多人来。
这时正好是那位赵副局长在当班坐镇,知道我是老王请来的人之后,赵副局长就简单的招呼我和司机师傅到村委办公室里吃宵夜。
说是宵夜,其实就是我们仨坐在村委办公室里的一张旧桌子前一起烧开水冲泡面,还是红烧牛肉味的。
冲了开水,盖上碗盖,在等泡面的时候,赵副局长拿了张地图过来,摆在桌面上跟我简单的说明了一下目前搜寻的情况。
救援有“黄金七十二小时”的说法,因此搜寻队伍一共分成了三组人,按每天八小时轮班,二十四小时分组轮换不间断搜寻。因为那帮熊孩子们此行的目的地是村子十二公里外的槐花坳,所以搜寻的思路就是以熊孩子们可能的上山下山路线为重点,以槐花坳为中心点向外进行搜寻,再按照他们可能走失的方向,逐步扩大搜寻范围。
“现在有什么找到的线索吗?”用面碗附带的叉子搅了一下泡面,觉得差不多了,于是我掀开碗盖一边吃一边问。
“有村民说大前天下午六点左右,看到有四男三女带着一堆东西上山了,然后在这里,”赵副局长点了点地图上槐花坳旁的一个地方,“在山谷旁的一个边坡上,我们在这里找到了受困人员落下的一些仪器设备,就是现在桌子旁边摆着的这些。从这个地点逆推,目前我们大致确认了受困人员上山的路线,但是到了槐花坳之后,他们的去向就不清楚了。”
我简单的翻了一下被熊孩子们丢下的东西,一共有四样:首先是两个仪器箱子,一个箱子上面写着是电磁场强度检测仪,另外一个箱子上面写着手持式红外生命探测仪,仪器也都分别装在箱子里。然后是一个装着笔记本电脑的便携包。最后还有一个背包,背包里面则装着药棉纱布喷雾剂之类简单的应急医用品还有指南针暖贴充电宝之类的小物件。
看到这里,我心头一凉。能把这些东西丢在山里,这帮熊孩子看来是真的出事了。
“这些东西被发现的时候是摆在一起的还是散乱丢弃的?”我问。
“场强仪在现场是架设好了天线,用数据线和笔记本电脑连接在一起的。我们的人发现的时候,笔记本电脑是摆在仪器的箱子上面的,笔记本电脑的上盖当时处于正常打开的状态。然后红外探测仪和背包是在笔记本电脑附近的地面上捡到的。”赵副局长似乎觉得我在推测一些什么,然后补了一句,“现场没有发现血迹或者搏斗过的痕迹。”
“在现场发现的所有东西都在这里了?”我又问。
“嗯。”赵副局长点点头,“都在这里了。”
刚扒拉了几口泡面又跟赵副局长了解了山里的一些情况,这时候轮换上山接班搜寻的下一组人已经准备出发了。
司机师傅开车跑了大半夜的山路也累了,所以就先找地方休息去了。我呢,因为今天一整天基本上都处于“上车睡觉、下车尿尿”的状态,倒是还很有精神,所以我跟赵副局长要了一张地图和一台对讲机,就背上我的背包就跟着这组人一起出发了。
车队开到山脚下,大伙就分别按照预定路线上山开始搜寻。因为我并不是搜寻队里的成员,又有赵副局长的授意,所以在我提出要单独行动的时候,带队的组长在询问了我大致会走的路线、又确认我带着的对讲机状态良好之后,就没有多做阻止。
于是大伙分散之后,我就一个人拿着强光手电按照那帮熊孩子们上山的路线,开始往那个叫做槐花坳的山谷方向走。
我的思路很简单,如果熊孩子们是发生了绑架案或者是遇到什么意外情况在山里迷了路,那么搜寻队和警方迟早会找到线索;而如果熊孩子们是遇到了什么超自然的事情,那么我一个人按照他们的路线走,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找到一些什么。
讲道理,搜寻队员们不是兵哥哥就是警察叔叔,要是跟着他们阳气那么重的队伍一起走,能碰到鬼那才是真见鬼了。
走着走着,山里的湿气就开始越来越重了。很多人都觉得半夜走山路容易遇鬼,这句话有一半是对的,但也不完全是那么一回事。鬼在自然界里的生活密度也其实也没有那么高,除非是往坟地墓地或者往出过事的地方走,不然大半夜在山里想遇到鬼其实也挺不容易的——打个比方,大半夜在深山老林里遇到小偷的概率,难道还能比在大城市的火车站附近遇到小偷的概率高?
我现在行走的状态呢,是一只手拿着强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