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唐康健眼睛还算大,不然都看不见黑眼仁了:“大姑,你少看那些不靠谱的电视剧,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烟土……你听说谁还用那玩应儿?抗战的时候就专政了。
再说国内这个形式,缴枪令不是都实行好几年了?谁敢顶风儿上啊。
放心吧,正经的国际贸易,受国家保护的。
只不过现在干这个的人少,都不用等过几年,再过上几个月,就没法这么赚了,那时候有大本钱的人和国营企业进来,我这样跑单帮的就只能边边角角的沾点油水,可那也比一般的买卖挣钱。
十倍利润不可能了,但是两三倍还是可以保证的。”
关于“利润”这个词,这个年代还没有那么普及,也就是章家两口子都是工厂里中层以上干部,经常参加厂代会,才知道这个词的含义,要是唐建业两口子,恐怕一时半会的也反应不过来。
作为一个小学毕业生(差半年)能知道这种相对专业的词汇,唐初柳还是比较诧异的,她给自己同样诧异的丈夫使了个眼色:这孩子难不成也是那个什么早慧?
章宏化微微摇了摇头:不像,是别的,回头再说。
唐康健低下头去开箱子,也没看见这两口子打哑谜:“大姑,我这还给你们带了点礼物回来,都是那边的特产……”
唐初柳纳闷的问他:“二小子,你总说那边,到底是哪边儿啊?”
唐康健从箱子里掏出一件大衣抖搂开,呲牙一笑,标准八颗牙:“还能哪边,老毛子呗。”
溜光水滑的一件貂皮女士大衣,黑灿灿的在灯光下泛着水波样的油光,至少一百三十公分,就算唐初柳身高在一米七左右,也是压过了膝盖算是长大衣的,唐康健站起来还要举过头顶才完全展开不至于拖到地上——说起来他的身高也不是很高。
作为北疆人没有人不认识貂皮大衣的,可这年头没有多少人专业养殖,一件貂皮大衣普通工人三四年不吃不喝也买不起,唐初柳被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貂皮?”
连忙上手捻了捻,拨开顺滑的长针毛摸着下面厚厚的细绒,没过十几秒手掌下就暖起来了:“还是公貂的秋皮?五十块钱的货换的这个?老毛子那边比咱们这还冷,那么便宜?”
唐康健眨眨眼,把大衣全堆给唐初柳,空出手来先竖起来一个大拇指:“大姑厉害,一上手就知道是好货色,我还是吃了亏的。
这些东西我分不出来好坏,五十块钱我从会江拉了一百四十斤桥西白,到那边换了十二件貂皮,还有点其他的零碎儿,我估摸着留了两件,一件给你,一件给我妈,都是这一个质量的,你个高这件长点,我妈矮那件短了二十公分。”
说着话他又从箱子里掏出一个小盒子,和一件皮大衣:“姑夫就对不住了,没我大姑的贵,实在是没有合适的,这个皮大衣质量也很好,而且足够长,一百七十公分的衣面,大姑父你正好到脚脖子,下回我再找双合适的靴子给你。
这个盒子里是一块怀表,老毛子的手表实在是太次了,比国产的差很多,怀表嘛,咱们这边比较少见,当个玩物也不错。”
章宏化不像唐初柳那样被貂皮晃花了眼,只是皱着眉头看着唐康健:“十二件貂皮……你卖了十件,刨除去成本只赚了三千?低价出售?”
唐康健摇了摇头:“嗨,没卖几件,我哪有那个渠道啊,都在立连市里当了,为的是换现金,现在冬天就要结束了,打算在家呆一段日子,还得找点好带的,在那边也好出手的货。
其实最好的是食品,可是……那都是大宗货,我也没本事搞到车皮或者运输队,我回来的时候,有人往那边发了三车皮的二锅头,换回来十五车皮的405不锈钢。
一倒手纯赚三四十万……”
章宏化的眉毛拧在一起就没松开过:“不止……这几年国家建设大发展,这种钢材的缺口很大,去年的时候我给厂里提过这种意见,调整配方生产420刃具钢,但是被否决了。
现在405涨价涨得很厉害,钢材市场又在逐步放开,要是他等上半年,价格说不定会翻一倍。”
唐康健一拍桌子:“就是,三车皮二锅头,那才多少钱,走关系拿车皮比酒钱都贵,也就他们有门路的能玩得起。”
唐初柳扔下貂皮等了唐康健一眼:“你轻点,孩子睡着呢的……”
唐康健嬉皮笑脸的抱拳拱手,高兴的不得了——“孩子”在屋里睡着呢,这话里话外的可就不拿他当小孩了。
唐初柳摸着桌子上的貂皮叹了口气:“当初你姥姥也有好几件貂皮,后来闹运动,偷偷的都烧了,你姥姥哭了好些日子。
你爸爸那时候还小,对这些没概念,也难怪你不认得,原本家里还有些金银首饰,日子越来越艰难,就都偷偷的卖了,补贴家用。
要不是运动结束了,家里的地可能都保不住。
二小子,可不能干违反政策的事啊。”
唐康健连连点头:“放心吧大姑,怎么也不能跟党和国家作对啊,再说现在政策也变了,国家支持和鼓励个人创业,也就是咱们这地处偏远,那些官僚一时半会的拿不定主意。
新闻里你没看吗,特区速度,先富带动后富嘛,干什么咱们就不是先富的呢,非得等人家带咱们?下眼食(被施舍,嗟来之食)就那么好吃?我可不受不了。”
扒门缝偷听了半天的章晋阳,看着气氛有些沉闷,一开门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