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伏说没米下锅,日子过不下去了,白冉睁大眼睛道:“咱们有几千两银子,却还不够买米的么?”
李伏道:“几千两银子都买了药材给你治病,咱们却还欠着叶秋三千两银子!”
白冉闻言,状若五雷轰顶。
等得知事情的原委,白冉瘫软在地,险些昏死过去。
白冉爱财,几乎可以说是爱财如命,四千多两银子一朝散尽,却让他连死的心都有了。
等平复下来,白冉收拾行囊要去薄凉城,找那当铺老板讨个公道。清风拦住白冉道:“明码实价,公平买卖,你和人家讨什么公道?”
白冉怒道:“什么药材能值一万两?这分明是趁火打劫!”
清风道:“就算是打劫,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又有什么好说?”
静下心来思虑一番,清风所言的确有道理,可白冉还是不甘心,又想要下山做生意。
李伏道:“白兄,莫再闹了,你不能下山,你已经是个死人了,你可知我废了多少心血,才将此事彻底平息?”
“要能安安稳稳当个死人也就罢了,”白冉道,“哪怕我还剩下一分魂魄,我也得让一家人活下去!”
陈达劝道:“掌柜滴,你可不敢冲动滴呀,大伤初愈,可是不能乱来滴呀,明天我和李兄一块下山做生意,你且在家里好好休养几天。”
白冉道:“你当你中用么?要钱你都张不开嘴,你比李伏强了多少?”
黄芙道:“哥哥莫恼,我以前也跟着火玄做过生意,多少还知道些门道,我跟他们一块去就是了。”
白冉道:“你也是惹生是非的货,我是去讨生计,没心思跟你们闲扯,莫再添乱了。”
李伏道:“白兄,且再容我三五日,我定能做成一桩生意。”
白冉道:“都没米下锅了,我还等你三五日,却要等着一家老小饿死不成?”
李伏闻言,怒火再起:“我们都不中用,却问这家败在了谁的手里?若不是你胡作非为,我们何至于被逼到这般境地?”
白冉闻言,喝道:“姓李的,你且把话说清楚,我怎么就胡作非为了?我怎么就把这个家给败了?那一万两银子本来就不该花,是你们被人骗了,却还算到我的头上?再说了,这家业本来就是我攒下的!说你们不中用却也不是冤屈了你们,我哪次下山不都得带回来几两银子,十几口子人都快没饭吃了,你还有心思跟我说这些没用的道理!”
李伏气得浑身发抖,点点头道:“你说的是有道理,那一万两银子的确不该花,真不该救你这忘恩负义之徒!你是赚过不少银子,可这家业也不是你一个人攒下的,你现在没有法术,身子又弱,还能有什么用处?生意没法做,却还要惹来一堆祸事,你还不知自己已经成了累赘!”
听完这番话,白冉红着眼睛伸着脖子,半天没有回应。时值盛夏,寺院之中却冷如寒冬,众人都不敢说话,僵持许久,白冉终于开口了。
“说的是,我是累赘。”
他只说了这一句,转过身,默默回了藏经阁。
清风和丽娘追了上去,清莲怒视李伏,正要上去吵架,被清月拉到了一旁。
黄芙上前对李伏道:“你刚说谁是累赘?你把我们哥哥当什么了?你说话怎就恁地歹毒?”
李伏没作声,冬青上前道:“白大哥说话就不毒么?俺们这几日受了多少苦?凭什么就说俺们不中用?”
黄芙冷笑一声道:“小妮子,学了几天本事,就不知天高地厚了?”
冬青道:“俺可不敢说什么本事,是谁不知天高地厚,谁自己心里清楚。”
黄芙怒道:“我看你是不知死活!”说话间,黄芙就要动手,冬青毫不示弱,幸好魏香赶来,赶紧把黄芙拉走了。
当晚,白冉没有吃饭。
李伏找到清风,交给了她几粒丹药:“嫂夫人,这是养气补血的丹药,每天给白兄吃一粒,能助他尽快复原。”
清风接过丹药,笑道:“都是自家兄弟,何不亲手交给他?”
李伏没作声,等走到门口,转身又道:“情急之下,说了些不该说的话,劳烦嫂夫人转告白兄,那些话并非李某本意,还望白兄莫要计较。”
李伏走了,清风拿着丹药去了藏经楼。
白冉默默坐在二楼,无神的双源看着眼前一大堆散乱的经书,仿佛丢了魂魄一般。
清风放下食盒,拿出一只鸡腿,对白冉道:“饿了吧?”
白冉微微的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
清风把鸡腿塞到了白冉嘴边:“就算天塌下来了,也等吃饱肚子再说。”
白冉木然道:“吃饱了又有什么用?”
清风道:“吃饱了,才有力气把天再给撑起来。”
白冉苦笑道:“我拿什么撑?法术没了,仙术也没了,本来就是个门外汉,现在连门外汉都当不成了。李伏说的对,我就是个废人,就是个累赘。”
清风道:“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什么法术都不会,不一样活的很好,就连叶秋都成了你的手下败将。”
白冉叹道:“我和那时不一样了,我得养家,得养我的娘子和妹妹,得有些真本事,不能再用那连蒙带骗的手段混日子。”
清风道:“什么是真本事?像李伏那样,一个铜板都挣不回,这就是真本事么?”
“莫再宽慰我了,”白冉拿起一本经书,长叹一声道,“枉我花了那么多心思,真想把这藏经楼一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