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知府到了胡家寨,既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意料之中是他一定会来,意料之外是他来的太早了。
白冉赶紧去找叫花子,没想到老乞丐吃过午饭之后,却又不见了踪影。看着白冉一脸焦虑,丽娘道:“怕什么,不正是盼着他来么,他来了咱们就能走了,你赶紧把解药给他,以后再也不和他来往就是了。”
白冉道:“我知道他会来,可是不该来的这么早,这里距京城千里之遥,消息不该传的那么快。”
丽娘道:“也许是他有先见之明呢,再说了,他也不是来找你,你又何必多心呢?”
“你不知道吕佐青有多阴险,”白冉摇摇头道,“防备些好,还是防备些好。”
……
吕佐青到了胡仁德府上,直接屏退左右,说起了正事。
“胡仁德,你是疯了吧,平时你草菅人命,我睁一只闭一只眼,也就算过去了,这次你杀了几百号人,可真是把我大明律法当做儿戏了。”
胡仁德皱眉道:“吕知府,当年你我有约在先,我寨乡规之事,知府不应过问。”
吕知府道:“别说什么狗屁乡规了!你要是真能压得住风声,我才懒得过问!现在事情都传到城里了,你让我可怎么担待?”
胡仁德一听,心头一紧,知道是寨子里有人走漏了风声。可在吕知府面前千万不能承认,若是被他抓住了把柄麻烦就大了。
“知府大人,”胡仁德俯身施礼道,“我寨民风淳朴,从无作奸犯科之辈,大人莫要听那流言蜚语,冤枉了我等良善之民。”
吕知府闻言,把茶杯往桌子上一摔,起身道:“胡仁德,你跟我说什么鬼话?再敢和我鬼扯,我现在就拉你去知府衙门!”
胡仁德道:“大人息怒,小民所言句句属实,哪敢和大人胡言乱语,大人且稍坐片刻,我让下人拿来些茶点,给大人压压火气。”
吕佐青不傻,自然知道胡仁德话里有话,也知道这茶点里边另有作料。
不多时,一盒茶点拿过来了,吕佐青看了一眼,盒子里边放的是几块糕饼,盒盖上面贴着一叠银票。
“这么贵重的糕点……”吕佐青咳嗽一声道,“不知道胡公可有好茶相配呀?”
胡仁德道:“真是不巧,寒舍没有好茶,这茶点,还请大人带回府中品尝。”
“这个……”吕知府把木匣子一关,叹一声道,“胡公如此美意,那我就却之不恭了,我家中的确有些好茶叶,胡公若是得空,且到我府上品鉴一番。”
“岂敢,岂敢。”胡仁德使了个眼色,下人赶紧离去了。看着左右没人,吕知府又说起了正事,不过语气却比之前缓和了许多:“胡公,有些事我真得说你两句,咱们相识这几年,你们乡规的事情我何时过问过?胡家寨的人命都是在你手上,生杀予夺都看你心意,可你要是压不住风声,这可就叫我为难了,我是四品的命官啊,总不能放着草菅人命的案子不管吧!”
胡仁德道:“大人的意思,老朽都明白了,这一次却是老朽做事欠妥。”
吕知府道:“且容我多问一句,这四百多条人命到底是怎么回事?”
胡仁德道:“大人莫听那些市井泼赖胡言乱语,我胡家寨一共才多少人丁?怎么会出了四百多条人命?”
吕知府道:“既然都传到我耳朵里了,没有四百也得有一半,胡公,你可得跟我说句实话,否则若是再传到别处,别说我可保不住你。”
胡仁德沉吟半响道:“胡某平素管教无方,几个侍妾触犯乡规,被我一怒之下处决了,不知哪个泼赖信口开河,竟然说出了四百多条人命,真是荒唐至极……”
吕知府打断了胡仁德:“罢了,罢了,我也不想听这些说辞,你且告诉我,到底为什么处决那些女子,千万可别再说什么乡规。”
胡仁德喝了一口茶,长叹一声道:“说到底,还是为了将那邪祟铲除干净。”
“邪祟?”吕知府一皱眉,“这事情莫非又与白冉有关?”
胡仁德没作声,吕知府起身道:“他不是已经逃走了么?”
胡仁德道:“大人,你且听我说,白先生不是逃走了,是和那魔神搏命去了。”
吕知府道:“什么魔神?”
胡仁德把白冉所说的话转述给了吕知府,吕知府沉思许久道:“这事情……可信么?”
胡仁德道:“宁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他与那群妇人无冤无仇,怎会平白无故冤枉她们?他若想逃回南山,我们谁也拦不住他,却又回到我寨上作甚?我看他真是个有情有义的汉子,也是看上了我寨上这块清幽之地,他是真心想在我胡家寨寻个归宿。”
吕知府摇头道:“白冉是个江湖人,他的心思只怕难以捉摸。”
胡仁德道:“不管他的心思如何,我也只能信得过他,今年的生丝已然歉收,王爷那边催促的又紧,眼下桑园好不容易有些起色,可是再经不起半点闪失了。”
“不对,这件事情有蹊跷,”吕知府神色凝重道,“我也想不清楚他有什么用意,且待我亲自去问问他吧。”
吕知府要去找白冉,胡仁德叮嘱道:“大人,你也知道这位白先生性情有些怪异,言语冲突之处,你且多多担待,切不可与他再伤了和气。”
吕佐青道:“我是真佩服这白冉的本事,短短几天的时间,却把胡公的心都给收了去。”
胡仁德闻言脸一红,红的吕佐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