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仁德生了些闷气,想着吕知府的态度,心里又有些悚惧。当晚没有睡好,直到天亮方才入眠。睡了没有一个时辰,却听仆人来报,白冉在府门外求见。
胡仁德恨道;“他来作甚?”
仆人道:“他说他要去池塘做法,让您安排几个帮手一块过去。”
胡仁德闻言,翻身坐起,仔细想了想,穿好衣裳到了门外。
白冉正站在门口,想着昨日大动干戈,今日见面多少会有些尴尬,没想到胡仁德笑脸相迎,先赔了不是:“白先生,昨日老朽一是昏聩,误听小人谗言,冲撞了先生,还望先生不要怪罪。”
白冉赶忙还礼道:“长老言重了,白某也是一时鲁莽,说了些不中听的话,还望长老海涵。”
二人你来我往客气了许久,胡仁德道:“时才听闻先生今日要往池塘做法,可是当真么?”
白冉笑道:“白某还敢诓骗长老不成?只是这场法事有些凶险,需要几个青壮男子助我一臂之力。”
胡仁德道:“这个好说,凡我府中之人,随便先生点选,若是不嫌老朽年迈,我也愿随先生同往。”
白冉道:“怎敢劳烦长老,我只须三人随行,现在已经选好了一人,劳驾长老再替我选两人来。”
“先生选了一人?”胡仁德诧道,“不知选了何人?”
白冉道:“就是我院子里的胡玉鹏。”
“胡玉鹏?胡三?”胡仁德不住的摇头,“不济,不济,这人可真是不济。”
白冉道:“怎就说他不济?”
胡仁德道:“此人文不成武不就,好吃懒做胆小如鼠,去了只能给先生添乱,委实帮不上一点忙。”
白冉道:“我与他朝夕为伴,相熟相知,终究比别人更亲近些,危急关头也好彼此照应。”
听白冉这话说的暧昧,胡仁德眼睛一亮,低声道:“莫非先生对那胡三……有意?”
白冉干咳两声,红着脸道:“有道是千金易得,知己难求。”
“说的是,说的是!”一向满口圣贤古训的胡仁德,听到这番话竟然表示赞同,白冉心里叹道:虽说这老鬼城府很深,但若是说起这断袖之癖,却再也把持不住了,难怪能把宁王的事情透漏给醉雨阁的俊美少年。
“可是……”胡仁德转而又皱眉道,“胡三终究不是个成事的人,不如我替先生多选几个习武的汉子,略助绵薄之力。”
白冉摇头道:“不消多,两人足矣,人多反倒误事。”
白冉一再坚持,胡仁德也不敢勉强,选了两个武艺高强的乡兵随白冉同去。
这两个乡兵一个叫李志武,一个叫陈金龙,虽说是外乡人,可他们都在胡家寨住了许多年,仗着一身好武艺,再加上有胡仁德撑腰,平日里对村民十分凶蛮。可今天听说要去池塘,两个人立刻怂了,一路之上两腿发软,浑身打颤,彼此互相搀扶,眼泪汪汪,磨磨蹭蹭,半天才走到山下。
到了山道上,李志武说走累了,想歇息片刻,白冉长叹一声道:“歇息片刻倒也无妨,可二位若是不敢上山,且赶紧回去禀报长老,另遣他人前来,莫要误了正事。”
李志武闻言道:“先生莫急,我们兄弟有些私事,且等我们商议片刻。”
说完,李志武把陈金龙拉到一旁,低声道:“哥哥,他让咱们回去,要我说咱们现在就走吧,回去跟老爷磕个头,认个错,就说咱们没胆子办这趟差事,咱们跟随老爷多年,老爷一定能体谅咱们。”
“体谅?体谅个屁!”陈金龙道,“这么多年,你见他体谅过谁?这是胡家寨的大事,胡家寨养着咱们,就是为了办这些大事的,这可不是磕头认错就能混过去的,咱们现在要是认怂了,这饭碗子可就砸了!”
李志武道:“砸就砸了吧!咱们也攒了不少银子,还怕下半辈子没饭吃么?”
陈金龙叹道:“还不光是饭碗的事,别忘了咱们签过契据,一签可就是一辈子,到时候要是不让咱们走该怎么办?”
“呸!”李志武道,“凭什么不让走?我偏要走!拼了这条老命也得杀出去!”
陈金龙道:“胡老头杀人不眨眼,你拼几条命也跑不掉!就算你能跑,家里人怎么办?一家老小全不要了?”
“不要了怎地?”李志武喊道,“咱们有银子,哪里娶不来个老婆?哪里生不来个娃儿?”
陈金龙堵住李志武的嘴,道:“别胡扯了,你吓破胆了么?”
李志武哭道:“可不就是吓破了么,自从寨上出了事,凡是上过山就没有活着回来的!”
陈金龙指着白冉道:“他不也上过山么?他不活的好好的么?”
李志武道:“可咱们没他那本事呀!”
看着两个人一把鼻涕一把泪,也不知道他们说些什么,白冉上前道:“两位兄台,你们走是不走?”
李志武放声哭道:“我们真是不想去!”
胡三上前啐一口道:“呸!平时看你们一个个那么张狂,到了真格的时候屁都不是!寨上的规矩你们也知道,等我告诉老爷,看他不把你们扒了皮喂狗!”
陈金龙还有些胆色,瞪了胡三一眼道:“狗奴才,说话之前看看斤两,信不信我现在就要你狗命!”
胡三一哆嗦,退到了白冉身后,陈金龙对白冉道:“神仙爷,我们知道你是得道的高人,可我们都是凡夫俗子,上有老下有小,一家上下都指着我们这条贱命养活,爷,我们只能送你到这了,实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