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中军大帐中一片沉默。
小道士说道:“贫道有一事不明,我大宋向来是以文御武。历年以来,领军的大都是文官。但我大宋对外无数征战,虽然败了很多,但胜了也很多。”
“可依贫道这些天在的所见所闻,军中文武之间已是势同水火?若是如此,那以前怎么打得胜仗?”
王团练使想了想,说道:“某等信任小神仙,便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我大宋吸取了前代武将横行,拥兵自立的教训,对武将防范甚严,可却是防得太狠。”
“军中武将,头上是文官,文官旁边还有监军,我们武将的爹多的很,想做一点事,难啊!”
“到了现在,兵无常将、帅无常师不说,我们武将不许单独统兵,不能征收赋税,不可干涉地方政事,这些出可理解。可便是,连军中将领任免,战事指挥,我们武将也被压得死死的,毫无一点动弹余地!更不用说在朝堂、在民间,他们文官的地位,高出我们武将不知有多少。就拿某来说,某一个从五品的武官,在一个正九品的地方县尉面面前,也必得点头哈腰。因为他是文官!”
“以前打的胜仗,一则是领军的文官确有才能,放了几分权给武官。但主要的是,我大宋国家富足,极重军备,军队数量庞大,兵器甲仗远甚于敌军。要说其中文官有多大功劳,那却不一定。依我大宋的兵备,若换了武将来领军,胜负之数必远甚于从前。”
“若面临生死存亡,文官还会对武将好些。若不是,呵呵,文官一个一个的都跟李大人别无二样。要用的时候,就将武将当成是一条会咬人的狗,放出去打死拼活。等不用的时候,就把这些狗给关起来。仗打赢了,还会丢一两根肉骨头。仗若打输了,呵呵,就把狗给宰了,炖狗肉吃。”
“比如这次,若不是有小神仙在,我们在坐的这几条狗,那是必死无疑啊。所以我等垦请小神仙出面,不是说帮我们抢什么功,而是想请小神仙将砸下来的黑锅给挡住。抢功什么的,我们武将从不敢奢望啊!”
小道士叹道:“既然你等如此担心。那好,李大人写好的请功奏折,贫道必会过目。等这奏折送出去后,贫道才会离开踏前军。”
他自认这番处理已是妥当,可有几名将官还是欲言又止。王团练使使了个眼色,笑道:“小神仙肯如此,那自然就没问题了。某等深表感激。”
“嗯,大家同舟共济,感谢的话就不用说了。”
王团练使按下这事不提,问:“昨晚一番较量,白衣邪教一败涂地,请小神仙示下,我等现在是该乘胜追击,还是该按兵不动?”
这等军中大事,问我做什么?
小道士想了想,还是给出了自己的建议:“依贫道浅见,现在踏前军不宜开出军营,不然百姓心中惶恐之下,事情说不定还会有起复。”
“昨晚无数百姓面前,白衣邪教的真面目已暴露无疑。我们不若就给百姓一点时间,让他们将此事想得更清、传得更广。这样过了几天,白衣邪教的妖言就再也蛊惑不了人。”
王团练使笑道:“小神仙果然极有谋略,那某等便这么做。”
小道士点头:“晚点王将军可去请李大人列个名单,再派人一一通知地方上的士绅,将李大人搜刮过来的金银财宝退还。然后多放风声,说举报执迷不悟的白莲教徒者重重有赏。这赏嘛,就从巩家抄家所得中出。这么一来,有深恨白衣邪教的百姓必会贪图利益,前来举报。王将军再派人将那些邪教徒捉拿过来。但王将军切记,这个时候不得再冤枉良善,免得再造恐慌。”
王团练使点头:“这样几招下来,萧山民心必定,邪教就再没了藏身之地。用不了多久,我等定可大功告成!”
小道士笑道:“只要贫道将那白衣大仙铲除,彻底去掉这个祸患,绍兴府自可得平安!”
一时中军大帐中,一片欢喜。
再商谈好了细节后,小道士出了军帐。
想着王团练使几人一副唯唯喏喏的样子,小道士心中感慨:此处是踏前军营,王团练使等人才是军中统领。可李安抚使孤身入营,只凭着文官的身份,再加上高上一品的品秩,就轻轻松松地夺尽军中大权,在军中一意孤行,而王团练使等人完全无力阻止。
更奇妙的是,自己只是一个道士,没有一官半职在身,却因为得当今皇上信赖,有直接面圣之权,就能让李安抚使将大权拱手相让,而王团练使等人也绝无二话,一味听从。
这,真是咄咄怪事啊!
深夜,小道士坐在帐中,想到一事,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他凝神呼唤,将柳清妍和柔儿唤了出来,吩咐一番后,两女点头,穿营帐而出。
过了一个时辰后,两女回来。
小道士问:“柔儿,李大人那可有异样?”
“有!”柔儿答道。
啊!小道士吃了一惊,他不过是隐约觉得有些不对,这才临时起意,叫柔儿去打探一下。却没曾想,得到了这样的一个答复。
“李大人他做了什么?”
“他在写信,一连写了五封信。信中的大概意思是,自己来到萧山后,现白衣邪教已成气候,不说百姓十有八九已成邪教信徒,就连地方士绅也多与邪教勾结。自己当机立断,抓了一些人,抄了一些家,还砸了白衣大仙的神庙,可终究抵挡不住。最后,萧山近万百姓在邪教徒的妖言蛊惑之下,趁夜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