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宴这种东西的确是谈事的好场所。
虽说但凡有点底蕴的家族都很喜欢强调诸如“食不语,寝不言”之类的家规门风,但是那似乎只是在家庭那个小餐桌上,到了如眼前这般的大场合这个规矩似乎就被抛在了脑后。
不,甚至用更加激烈的方式去践踏,去蹂躏。
看着眼前依然还未停止的只属于年轻人的“内战”,李书实在内心如此的吐槽着。
当然,会出现眼前这样的情况不仅仅是因为这种场合与家庭内那完全不同的环境,更是因为有李书实这样不靠谱的家伙的纵容。
毕竟就算在这种可以谈公事的场合下,如果李书实不作出什么表示的话,同样可以营造出庄严肃穆的环境——那种李书实非常不喜欢那样的气氛。
不过就算不喜欢,在家中同样要遵守类似的礼法,只不过作为名义上的家主,李书实还是有着足够的特权——至少在他想要说什么比较正经的事情时,不会有人指责他的“失礼”。
所以此时,借着嘈杂的环境和略显混乱的局面,李书实可以放心的与那些世家的代表们探讨、争论甚至争吵。
只不过这样的博弈并不会因为一场宴会就得出结果,也不会因为一时无法谈拢就会结束,更不会因为一时谈拢了在新的分歧点出现的时候不再进行争夺。
对世家豪强而言他们最大的目标和追求便是自身家族的延续和发展。
而对李书实而言,则希望能够动员并州所有的力量投入到他心目中那场神圣的战争之中。
董卓已经给了他示警,从各种渠道传来的消息也证明了骞曼正在以宇文拓为首的一群年轻人的帮助下一边继续蛰伏一边继续着力量,准备着在适当的时候给魁头以致命的一击。
这些人非常的危险,就算是千里之外的李书实都能够嗅到这其中的危险。
但不论是李书实还是作为草原霸主的魁头都很难真正将这危险扼杀在其幼小的时候。
对魁头而言,西域之行无疑是一次噩梦,在这一战中他不但输掉了自己多年积攒的人望,同样也折损了大半重要的政治盟友。虽然现在的他依然还能够控制超过五成的草原部落和超过六成的草场面积,可是这种控制力已经有逐渐衰弱的趋势。
反观骞曼。
作为和连的嫡系子孙,纵然草原部落对于继承问题远没有中原那般分得清楚。甚至比起继承顺序这种问题,他们更看重的是个人的能力和实力。因为这些才是能够带领草原子民冲破困境的东西,虚妄的名分往往不但不会带给他们更好的生活反而会陷入到更深的深渊。
但这并不意味着名分这种东西在草原上便是毫无用处的东西。
事实上作为主导了鲜卑崛起的檀石槐的英名从未在草原上消失,而作为其继承者的和连虽然在很多问题上与草原各部落有不少龌龊。但在其身死之前,鲜卑总体上保持了草原霸主的地位。作为这两人的嫡系子孙,骞曼注定比普通人更容易吸引草原各部的目光。
哪怕这样会带来更大的压力,但当其拥有与其野心较为匹配的能力时,却又是最大的助力。
而恰恰在这次西征之中骞曼的表现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都是可圈可点——不论是战场上的英勇还是对战局的把握能力都可以称得上是年轻人中翘楚。
再加上有心人的散播。作为鲜卑名义上的共主,骞曼已经被越来越多的草原部落所瞩目。
或许唯一限制了骞曼获得与他身份相匹配的地位的便是他的年龄问题。
这或许也是说作为摄政王的魁头唯一扳回局面的机会。
只是就连这个机会如今也有些岌岌可危——作为鲜卑人眼中最大也是最危险的对手,李书实弱冠之年便领军征战四方的事迹已经在草原上快演变为一个传说,显然那些传播这些事情的有心人想要通过李书实的经历间接影响草原人的想法。
既然中原人可以让天才早早上位并击败了草原上的雄鹰,那么作为草原的子民为什么不信任比盘踞在权力宝座上的庸人更加优秀的雄鹰呢?仅仅是因为年纪的原因?
相比草原上的子民不会愿意承认自己的魄力还不如那些曾经只是他们眼中的“弱者”吧。
在这种情况下,别说魁头能否杀掉骞曼,就算能够成功杀掉骞曼,只怕最好的结果也只是让鲜卑陷入到分裂之中而不是让魁头头顶摄政王的头衔进化为鲜卑之王。
可以说除非魁头有能力让骞曼死于草原人所确信的局面下(比如战场上),又或者他重新让鲜卑各部确信鲜卑在他的领导下可以走向更加繁荣的明天,否则等待他的或许只有一条路——年老体衰的虎王作为新一代虎王登基的美餐和垫脚石结束自己的一生。
那么作为局外旁观者的李书实呢?
固然他可以暗中动用各种手段压制骞曼和宇文拓的联合。可是这样做能带来多少好处呢?
这样做的好处或许只有一个,那便是将一个危险提前消灭在萌芽之中,而带来的危害呢——不但帮助魁头统一草原,而且还给了对方一个最好的把柄整合整个草原的力量对付自己。
甚至如果不能解决掉最大的危险宇文拓,将对方逼到了魁头麾下,就算两个人的合作无法达到宇文拓与骞曼这种君臣相知的程度,也足以对李书实造成极大的麻烦。
李书实之所以从西域返回中原后便通过更大幅度的与境内世家豪强与境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