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园植被,以低矮的灌木为主,多为侧柏。
李朝脸颊到耳根赤红,恨不得钻到这灌木丛中。趴下身子,谁都看不到他。
李肃一路上也是寡言少语,李朝和吕布之间,明显李朝值得结交,于是他开口帮李朝开脱:
“姑娘说得哪里话,奉先兄弟,也未应这赌约啊?”
吕布不自觉的瞥了李肃一眼,攀附权贵、极尽阿谀谄媚之能事,原来你少便如此。
李肃被吕布的眼神看得有些心虚,随手摘下一片叶子在手里揉搓。
少许,李肃笑了,一个边地戍卒,说不定哪天就死了,理他作甚?
“李兄,你这话说得不对。知远兄,那是渡辽营的骑司马,这一贯钱根本就不在乎,权当赠与奉先,又能如何?”
王琦没脑子,完全没搞清楚状况,肺腑之言脱口而出。
“王兄说得对。”
李朝硬着头皮,肯定了王琦的说法。然后话锋一转:“某出渡辽营时,偶遇一乞婆,双目失明甚为可怜。随身钱财只留一贯,全都施与乞婆。”
“不如我给奉先留个字据吧。”
说罢,李朝解下腰间刀笔。在木简上刻下:
渡辽营骑司马李朝·自言责头曼塞障卒吕布钱一贯。
乞婆,亏你想得出。渡辽营驻地,茫茫四野,都是军事区。
秋奴见李朝写完了,一把拿过木简递给吕布。
吕布一直都看白夫人那里,白夫人、呼征单于、臧旻,很微妙的关系。
白夫人深谙世故,与呼征、臧旻的交流,一直带着淡淡的微笑。倾听两人说话之时,一脸兴致正浓的表情。
看来这白夫人,也是一女中巾帼。她能在臧旻、呼征身边,隐隐中成为焦点,除了神秘的背景,还有自己的努力。
距离不近,听不到言谈。吕布也只能判断出这些,非但没有为自己解惑,反而对这个白夫人更好奇了。
秋奴递来的木简,打断了吕布的思绪。低头一看,微微一笑。一句话没说,居然赢了一贯钱。
“奉先放心,你虽入不了我渡辽营,朝往头曼倒是便利,此钱不日便至。”
李朝又拿出一副阔气的样子,心中却在滴血。他一个骑司马,虽然领兵五百,却也只是个二百石小吏,一贯钱那是接近半年俸禄。
而且边关发俸,发得是粮食。虽然家底还算殷实,但父亲颇为严厉,这一贯钱也不是那么好弄的。
吕布饶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李朝,若我入渡辽营,可不是单单是要这一吊钱那么简单了。
灌木低矮,扫视游园中形形色色之人,吕布见到了四个壮汉。
呼衍谭、金日蝉、兰勃勃、须卜图。
吕布上一世,听说过这四个人。休屠各胡反,攻杀并州刺史张懿,有此四人。
刺史治所在晋阳城中,城池坚利,能破此城这死人应该有些本事。
白夫人毫无夸大,比起拉赫曼、拓拔卢之流,此四人确为翘楚。尤其是那金日蝉,谈笑间颇有汉家儒者风范。
胡汉混居的并州,两族相互影响,虽说胡人读汉家典籍比比皆是,但如这金日蝉允文允武,还真是不多。
秋射之时,难免一番干戈。届时白夫人适时出面,难免落得下风。
好在秋射是比射术,不是比武,只要吕布不露面。白夫人与督瓒,当着臧旻的面,也不会指认吕布就是支就塞的奉天。
想着,吕布发现李朝看他的眼神有一丝怨气。
懒得理他!
午后,离开游园,吕布与王琦三人作别。王琦执吕布手,说道:“明日秋射,不如同行。你我少便相识,几月未见,甚是挂怀。”
“待我休沐返回九原城中,定去府上拜会。”
吕布再次拱手作别,秋奴返回支就营中。一路上,大路笔直直通城门外,两侧屋舍俨然,偶有鸡犬相闻。
支就塞军营,那真是循着貊炙香气,就能找到。
“吕鄣尉,午时可有用餐?”
唐琳见吕布回来,立即迎了上来。眼神却不自觉的瞥向秋奴,
“吃过了。”
秋奴交给唐琳,吕布去帐中寻苓儿。
挑帐帘入内,吕布看苓儿迅速的在收什么东西。
好险,险些让他看到了。
苓儿听吕布进来了,连忙藏起手中布匹,和那半尺有余的青铜剪。
这苓儿果真是要给我做衣服了。
吕布微微一笑,没有说破,而是随意的箕坐在行军榻上。
……
翌日。
秋射。
在稒阳城外,北风卷起一阵荒草与黄沙。给城外各军数十里连营,罩上了一片昏黄。
少许些时候,风势渐小。
联营数十里连营间,这才扎下箭靶无数。还未开始,各支边军就已经较上劲了。
队列齐整,队号震天。
吕布这支匪军,冷眼旁观这些队伍。两天连顿肉都没有,居然还有力气喊。一会可别没有力气开弓了。
“走了,今晚早些回来,与你一同貊炙。”
吕布告别苓儿,手指轻点苓儿鼻尖。
“嗯。”
苓儿满眼笑意,目送吕布出帐,拿出铜剪、丝帛,继续为吕布裁剪复袍里衬。
风越来越小。
目送吕布走得不远不近了,金甲、童环相视,松了一口气,就知道吕鄣尉昨日说今日风大,就是吓吓我们。
臧旻居于城门楼上,与呼征单于同坐,俯瞰全军,起身高呼:“传我军令,各军戍卒,有夺魁者,与胡人射雕人,分个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