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欢站在门口,神情不忍地看着陆庭息,然后走过去,低低地问道:“你好些了吗,医生怎么说?”
陆庭息抬眼,斯文白净的名门教授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沙哑地说道:“其实,我早猜到了有这一天。刚才那一幕,你是不是都看到了?”
清欢没有说话,淡淡地点了点头。她跟陆庭息在某一些方面,不需要隐瞒。
陆庭息苦笑,南洋厉少的手段果然是前所未见的毒辣,招招置人于死地,居然连那样的陈年往事都翻了出来,并且在清欢的面前演给她看。
那男人太狠,不适合这样柔软心善的清欢。
“你坐下来,我慢慢说给你听。”陆庭息沙哑地说道,示意清欢坐下来。
将陈年旧伤结疤的伤口重新撕开,给别人看,还是给自己最爱的姑娘看,是一件极其残忍的事情。
陆庭息的声音极低:“我在拉萨等你的时候,去跪拜过,为了赎罪。清欢,长久以来,我一直觉得我配不上你。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一直是你很好,好到我忍不住一直想靠近。”
“我出生陆氏名门,家里从小教育严苛古板,我从小叛逆,与霍衍一起厮混,是帝都有名的恶少。年少轻狂时觉得恶名是最酷的勋章,是青春肆意飞扬的见证,是荣耀。”陆二平淡地说道,“那时候除了不沾毒,过了一段很是荒诞的日子。后来有一日,跟一堆狐朋狗友去唱歌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姑娘。”
那个姑娘就是许姗,一个出身贫苦却很自立自强的小姑娘,有一双兔子一样的眼睛,陆庭息血气方刚,逗弄着小姑娘,后来喝醉了,也不知道怎么就滚到了床上她怀孕了,那一瞬间,他是惊吓加恐慌,虽然叛逆荒诞,但是陆家的家教还是极严的,他只丢给小姑娘一堆钱,让她去打胎。
若是那时候他能多一点的耐心,也许那件悲惨的事情就不会发生。
许姗家境极为的困难,她勤工俭学也是为了多寄点钱回去,小姑娘收了钱,却将钱全部都寄回去,然后自己找了一间黑诊所去打胎,长期营养不良,生活清贫的小姑娘流产后,继续高强度地打工,最后身体透支的厉害,猝死而亡。
“事发之后,我给许家寄了很多钱过去,这些年从来没有间断过,可再多的钱也无法换回一个年轻的生命。”陆庭息声音带着一丝的颤抖。自那之后,他三天三夜没有吃饭,然后脱离了之前的圈子,开始本本分分地读书深造,做陆家子弟。
帝都恶少因此痛改前非,成为今日的名门教授。这件事情连他父亲母亲都不知道,还以为他是一夜之间觉悟,成长了,不知道这其中夹杂着一条年轻的生命。
如今这桩事情被捅出来,陆庭息反而有种解脱的感觉。只是以后,他跟清欢再无可能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是刽子手?”男人白净斯文的面容露出一丝的痛楚。
清欢伸手握住他有些颤抖的大手,目光不忍,说道:“你已经为此付出了一辈子的代价,陆庭息,那不全是你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