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马斯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问道:“那么大人今天是来做什么的呢?”
刚刚那一出,让莱茵觉得自己还没发展起来的占卜事业基本是凉了,还是别祸害这些天真的学生为好,思考了一会儿道:“我想请一位学生去布兰丁斯城堡做客,共用下午茶。”
周围围着的学生眼睛都亮了,等着莱茵说出这个人选。
莱茵一看,头疼,他是绝对不会直接邀请看好的学生的。要不然到时候教廷抓人岂不是一抓一个准,把他的笔杆子全都抓走,一个不剩,□□还是要打的,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莱茵道:“这样吧,每人写个小纸条,上面写自己名字,放到空箱子里,我闭着眼睛抽一张,抽到谁就是谁。以后每周六我都会用这个方法请一位学生到城堡做客,大家都有机会。”
那些觉得自己表现特别突出,很有机会被选中的学生都有些失望,这种邀请方法的话他们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优势。与此相对,那些学术上稍显平庸的学子则明显兴奋起来。虽然不是凭实力入选,但能去伯爵的城堡做客,怎么看都是一件无比荣耀的事。
托马斯也是失望的一员,他很希望能有机会和伯爵单独讨论偏微分方程的事。几次讨论下来,他虽然没发现莱茵是有意引导他们得出答案,但他敏锐地察觉到伯爵在这方面很有天赋,几次提的方向看似让人摸不着头脑,可实际上既有创造性,又有很充足的发展空间。他想把他的成果第一个给伯爵分享。
托马斯写了一张纸条,跟大家一起扔进伯爵的箱子,在伯爵伸手抽取的时候,他忍不住伸长脖子,有些嫉妒地想着这个幸运儿是谁。
他想过会是旁边的方脸乔治,也想过可能是长脖子詹姆斯,但他唯独没想过有这份运气的会是他自己。
直到旁人有些嫉妒地推了推他,提醒道:“嘿,托马斯,你要是不想去就让我去吧。”
托马斯才从听到自己名字的震惊中反应过来,抬头看向莱茵饱含笑意的双眼。
莱茵心里是有些美滋滋,抽签都能抽到这么好的签,不顺其自然岂不是可惜?从刚刚开始,托马斯就一直保持着欲说还休的小眼神看他,这个小伙子又是他一直看好的数学人才,莱茵倾向于对方是有一定研究成果了,正好趁这个邀请下午茶的机会好好聊聊。
托马斯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登上了伯爵的马车,和伯爵坐在了一起。
托马斯是农户的儿子,能一句读到大学,除了成绩优异以外,也是有一番际遇在的。本来按照他家里人的想法,他毕业以后能去教会做一名教士已经是最好的出路了,没想到现在他能和一位伯爵坐在一起。
托马斯有些局促不安,手放在膝头来回摆弄。
莱茵主动问道:“近来几道微分方程问题,你解得怎么样?”
他们这一群人在一起只探讨思路,没有具体成形的答案,具体的内容都是这些学生回去自己按着白日的思路整理下来的。
说到这个,托马斯便双眼一亮,忘了局促,道:“大人,我正想和您说这个呢,这几道题我都写出来了,虽然不知道有没有逻辑漏洞,但从目前来看还是比较完整的。”
他一边说还一边去包里翻他的手稿,拿出了一大叠稿子来,这一叠稿子乱糟糟的,托马斯一看又有些赧然起来。他推了推眼镜,就要整理。
莱茵不想让他在颠簸的马车里整理文件,这可怜的学生眼镜片已经够厚了,便道:“不着急,等到了城堡里你再慢慢整理,现在和我说说你家里的情况吧。”
托马斯听到这个,脸上的笑容僵住,逐渐消失,他抬眼看了一下莱茵,忍不住在心里揣度伯爵大人是否会因为他的出身而嫌弃他。
莱茵只是想找个话题,让小伙子不要那么紧张,听完他的家庭情况也只温和地点了点头,很快意识到在这个时代聊家庭并不能让人放松,转而问道:“你个人的志向在哪里?我知道学校里有很多人想要去教会,你也是吗?”
托马斯有些为难,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在过去这确实是一个选择,可越读书他越觉得当教士并不是他真正想要做的事。再加上格特鲁德被烧死的事,他个人对教会其实有一种敬而远之的感觉。从小生活的环境告诉他,对他这种身份的人,要想过上好日子就要努力进教会。他很难因为一两件事情就憎恶教会,但那种强烈的想要进教会的感觉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托马斯道:“大人,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从前是想进教会的,现在虽然改变了主意,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去路在何方。要是有专门研究数学问题的职位就好了。”
他叹了一口气,显然是觉得自己的愿望太过无稽。
莱茵一笑,道:“你真的那么喜欢数学?即使作为长期的工作也不会厌倦?”
托马斯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道:“虽然偶尔没有思路的时候也会很苦恼,大把大把地掉头发,但大多数时候,这件事的确使我感到快乐和充实,好像自己在做一件有意义的事。我知道很多人看见数学就头疼,但我觉得数学是一门很忠实的学科,你付出多少,它还你多少。从已知的条件出发,去推得一个未知的结果,非常有魅力。喜欢数学这件事经常让我在别人眼里显得古怪,但我觉得这就是个人喜好问题,有的人喜欢土豆,有的人讨厌,都是常事。”
莱茵很欣赏小伙子这种不怕头秃的态度,换到现代,这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