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却和小丙蹲守在学馆边上,等张家老二下学。
宋却赶了几天路,到长林县以后就没休息过,此刻眼下青黑,看起来头重脚轻,一副走两步能倒的样子。
小丙道:“大人你要不要休息一下?这里我先看着,看到他出来就叫醒你。”
宋却想了想,也好,其实他不是非要在这儿,只要能确定张二回家了就行,他只是想给自己找点事情做。但他确实累了,这具身体看起来不强壮,实际上喝碗酒就能上山打虎,可他现在确确实实累了。
宋却坐在地上,头靠在墙上,也不顾脏灰,一歪头便睡了过去,即使如此,那眉头也微微皱着,好像难以松开。
小丙看了一眼,忍不住叹了口气,苏姑娘他也是见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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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却今晚打算做点装神弄鬼的事,他还跟系统说:“古代公务员就是好,要是放现代这样破案,岂不是要被投诉到辞职为止?”
系统结结巴巴道:“你要是心情不好不用强迫自己开玩笑,有点吓人。”
宋却:“……我还好。”
系统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他道:“好吧,我是不太好,下个世界能换个轻松点的吗,没有死亡的那种,就算是假的也好。”
宋却没有刻意去等系统的回复,他现在要去偷小孩。
根据院子的安排和门前的东西,宋却轻而易举地找到了张禾的房间,轻手轻脚地进门,拿出特地买的干净的绢帕塞进他嘴里。张禾十二岁,因为个子的原因看起来和五年前初见的季筇差不多大。被他举动惊醒后,张禾瞪圆了眼,却没有叫唤出声。脑干的位置太微妙,宋却不敢随意将人打昏,这才用布堵嘴,见人没叫,宋却干脆利落地把他抗身上,又将水囊打开,从门口一路撒到床上。做完这一切就扛着张禾回了自个住的地方,虽然动作不够潇洒,但好歹是在院墙上飞了起来。
回了住处,宋却就把堵嘴的绢帕拿了出来。张禾看着他有点害怕,还有点别的情绪,宋却没看懂,也不想一探究竟,坐在桌上给自己倒了碗酒。
古代酒精度数有限,宋却喝了一碗连点微醺都没有,苦笑一声,失了喝酒的性子。
被放到床上的张禾带着些迟疑问道:“你是秀秀姐的表哥吗?”
宋却颇为惊讶,转过头看他。
张禾看到他这样就明白答案了,道:“秀秀姐常和我说她出嫁之前的事,我知道她有个查案很厉害的表哥,她还说你是仙人下凡,我笑话她太夸张。她说我要是有缘能见到你,就会懂了。原来秀秀姐没有骗我,我真的一见到你就认出来了。”
宋却失笑,又有些心酸。
他在这些世界一直是半游离半投入,别人对他不好的地方,他很难在意,但那些对他好的人,他又难免切切实实地投入感情以作回报。此时此刻,他难得空下脑子,不去想明日张母和张谷会如何被吓破胆子,又会如何自首,他只想听听秀秀这两年过的怎么样。
张禾和秀秀似乎确实关系不错,张母在反复叙述所谓的最后一面时,也提到了秀秀安慰他。
张禾杂七杂八地说了很多。
“每次考核我都考的不太理想,把我娘急坏了,总要说我几句。有一阵子我特别不想读书,读书有什么意思,对我来说既累又难受,还让我觉得自己很笨。秀秀姐鼓励我,说她有个表弟跟我很像,每回被先生抽查都答不出来,但其实很聪明,就是耐不引导着读了几年就彻底开窍了。让我再努力努力,不要轻易以为自己脑袋笨。”
宋却笑了一声,道:“是我弟弟。”
耐不住性子,是宋仪没错了。
张禾还说了一些别的,宋却偶尔笑笑,偶尔抹抹眼眶,两个人聊了许久,聊出些困意的时候,张禾突然道:“宋大哥,秀秀姐是我的家人害死的吗?”
宋却看着他,张禾的眼睛很亮,充盈过了头的泪水还是流了下来。秀秀说的没错,这是一个很聪明的孩子。他听到下游的县里打捞起了两具尸骨是苏秀秀和程立,来了两个人和本县的差役们一起负责这起案件,于是一见到他就猜到了这是宋却。同样的,宋却用这种方式把他带到了这里,听苏秀秀说过许多次宋却办案的手段之后,张禾意识到,凶手可能就是他的家人。
宋却没有告诉他是与不是,他没有到那个必须承担,必须做出选择的年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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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张母没有睡好,因着宋却的话她做了一晚上的噩梦,心里打鼓打得厉害。
在岑氏的帮助下总算做好了早饭,没误了点,一家人早就围坐在饭桌上,只有张禾久久没有出现。张母抱怨了一声他上学也不早些起,便过去叫他,一进门就惊声尖叫起来。
张谷等人立马赶了过去,只见面前是个空荡荡的房间,哪有张禾一点影踪。地上的水痕其实看不太出来了,但是阴湿的床褥却暗示着什么。
岑氏是最淡定的,她只皱皱眉头道:“小禾这是尿炕了?他人呢?怕我们笑话他躲起来了。”
张母跟发了疯一样,上前闻了闻那褥子,岑氏惊呼一声,连忙上去拉起张母,道:“娘,你这做什么呢?”
张母抓着被褥就到张谷跟前,道:“这是水,这是水!是冤魂索命,我就说那个大人怎么会知道的那么清楚,好像亲眼看到了一眼,是他们告诉他的,是苏秀秀告诉他的!”
张谷抓着母亲的臂膀,试图让她冷静下来,可他自己也心中慌乱,最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