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仵作在一旁看着,默默记下,因为太过专注,正好对上宋却的眼神,连忙低下了头。
宋却道:“待会劳烦苏仵作了。”
苏仵作连忙摇头道:“公子说笑了。”
他将盖在尸体身上的麻布揭开,胡二的尸身便露了出来。时值夏日,又已过五日,胡二尸身上除了色变外更有**的迹象,加大了宋却勘察的难度。
高凤林还是第一次亲眼看见尸体,又有些受不住。
宋却却面不改色地上前,将整具尸体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宋却还请苏仵作将尸体抬了抬,蹲下来看尸体的背部。
“梧桐兄,尸体在哪里发现,发现的时候是什么姿势?”
高凤林道:“尸体是在靠近张麻子家附近的林子找到的。”
至于姿势,他也不太清楚,只好看了眼仵作,仵作是要和官差一同去现场的。
苏仵作连忙道:“被发现的时候尸体正面朝上,双手垂在地上,两脚微开。”
宋却问道:“尸体是脚朝向张麻子家,还是头朝向张麻子家?”
苏仵作回想了一下,有些不确定道:“好像是脚朝向张麻子家。”
宋却又请苏仵作将尸体从肩膀处抬起,这衣服已经脏污的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只能依稀看出背部磨损有些严重。宋却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直接动手去摸,仵作是仵作,验官是验官,他无意于一上来就挑战大家的神经,向苏仵作道:“查看一下他衣服后背处的磨损程度。”
苏仵作检查了一下,道:“这一块的磨损程度比其他地方大很多,而且感觉都是顺着脊背方向的划痕。”
宋却朝苏仵作点点头,示意他可以将尸体放下,对高凤林道:“胡二平时是做什么营生的?”
高凤林道:“他就是个二流子,没有个正经营生,成天泡在赌坊里,现在人死了,我看他妻子也是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了。”
宋却若有所思,又请苏仵作去查胡二胸口的伤口。
“将衣服敞开。”
苏仵作依言操作,胡二的胸膛就露了出来,中间的伤口有些暗褐色,似是凝固的血迹,皮肉未缩,白骨未露。
宋却对高凤林道:“这是死后所伤。生前伤皮肉缩而白骨露,死后伤皮肉断层整齐,皮肉无卷缩,这血迹一洗就能掉。符合胸口刀伤的刀器是在张麻子家找到的吧?”
高凤林有些吃惊,但他对于尸检本就不熟悉,下意识看向苏仵作。苏仵作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仵作,从先前几次事件也能看出他能力平平,自然是不知这种规律的。
高凤林沉吟了一会儿,对一旁的差役道:“去打盆水来。”
他倒不是不相信宋却,只是这种闻所未闻的事,佐证越多越好。
差役很快将水打来,苏仵作上前清洗伤口,他没有用多大的力气,但那伤口上的血色果然很快褪去,露出发白的皮肉。
宋却又道:“苏仵作,你且看看这伤是直直捅入造成的,还是有所倾斜地捅入。”
苏仵作查验后道:“应是直直捅入。”
宋却又让人将胡二的尸身翻了过来,让其背面朝上。苏仵作像检查胸口的刀伤一样检查背心处的伤,发现果然如宋却所说,背心处的刀伤皮缩骨露,与胸前大有不同,无论如何擦拭伤口,皮肉中始终留存血痕。因为宋却提过的刺入角度问题,苏仵作没让宋却再提醒,也检查了背心处,发现这一刀是从上往下插入,和胸口处大有不同。
高凤林在一旁看了整场,心里模模糊糊有些想法呼之欲出,就是串不成一条完整的线。他又是个急性子,连忙问道:“子授可有想法了?”
宋却点头,也不卖关子,道:“胡二的衣服后背磨损严重,但他又没做什么相关的体力活,一天到晚泡在赌坊里,这样的人在什么情况下才会磨损到后背上的衣物呢?发现尸体的地方不是他被杀死的地方,是移尸处,移尸的人是李小五,他拖着胡二的脚移尸,胡二的背部和头部就在地上摩擦,留下了痕迹。”
高凤林回想了一下宋却问过的几个问题,很快领悟道:“是因为方向对吗?如果胡二从李小五家里出来又去找了张麻子,争执下被杀死,移尸人是张麻子,那张麻子就会拖着胡二的脚往外走,胡二的头应该朝向张麻子的家。”
宋却道:“不全是这个原因,毕竟苏仵作对这件事不算确定,不能拿来作为推断的证据,但提供一个方向还是挺好的。还记得我说的生前伤和死后伤的区别吗?背心处的伤是生前伤,也是李小五自己所承认的,是他在胡二殴打他时做出的反击。而胸前的伤,伤口和张麻子的刀具相符合,可这个伤是胡二死后,被人放在地上,拿刀子直直向下捅入刻意做上去的。张麻子是赌坊雇佣的打手,负责追债,并且给在赌坊闹事的人教训,让他们不敢再犯。目前来看张麻子和胡二并无私仇,试问张麻子有什么理由在胡二死后还在他胸口扎一刀呢?如果他真的做了,被查到的时候不会咬紧牙关不说,辱尸罪再重也不及杀人罪。将尸体拖到张麻子家附近,又在胡二的尸身上用张麻子家的刀具制造伤口,这种种栽赃的行为,正出自在背心处刺下那一刀的李小五之手。张麻子那天白日和胡二起了过节,是全街人都知道的事,李小五在那条街上摆馄饨摊,自然也能知道,张麻子是他慌乱之下所能想到的唯一人选。”
高凤林道:“也就是说李小五是杀了胡二的真凶?”
宋却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