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烈的恐惧,使孟响根本没敢进去房间,查探一下小王还有没有气息。
而她的尖叫,居然没有将3号房的周科长吵醒。
事实上周科长昨晚的怪异,已经令孟响产生惧怕,但此时除了周科长,她根本没有其他依靠。
所以孟响还是一边叫着“周科长”,一边流着眼泪跑去了3号房。
还好周科长的房门并未从里边闩上,孟响一推就开。
她看见周科长仍在床上躺着,微微的鼾声显示,他仍在熟睡。
“周科长!周科长!”孟响使劲喊,使劲叫,一边用力推搡周科长的身体。
可是无论她怎么叫怎么推,周科长始终没有苏醒的迹象。
甚至连他低微的鼾声,都没有因为孟响的推搡,有半点停顿与杂乱。
“我好怕,我真的好怕!我知道,这屋子真的有鬼,肯定有鬼!我想赶紧逃跑,却又不敢打开大门,况且我也不能将小王跟周科长扔下。所以……所以……我第一个想到的,只能是给你打电话!”
孟响哭倒在我的怀里,以至于根本顾不得其他人奇怪的目光。
她一向英姿飒爽,颇有“巾帼不让须眉”的气概。
但如今,在遭受一次又一次诡异又恐怖的事情之后,她也不过是一个胆小软弱的女孩子。
我轻轻搂抱着她,心里却在急速转动,竭力想要从她的讲述中,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一直到她情绪稳定,含羞从我怀里坐正身体,我才问她:“你觉得……小王会不会是周科长杀的?”
“我真的不知道!”孟响茫然摇头,“前门后门都关得好好的,不可能有其他人进来。何况在半夜,我亲眼看见,周科长曾经到过小王的房间。但小王又高大又强壮,周科长根本就不是小王的对手!况且那房门并不隔音,我不可能听不见小王跟周科长打斗的声音。所以,我觉得,就算小王……真是周科长杀的,杀小王的人,也不会是周科长本人!”
最后这句话很是矛盾,不过我却能够明白孟响的意思。
她是说就算确实是周科长杀的小王,但很可能,周科长的意识已经被什么东西操控,甚至于,他是被什么东西上了身。
“被什么东西上的了身”的话,连我也只敢在心里想想,不敢轻易讲出口来,更何况身为警员、更身为女孩儿的孟响。
“你确定,你看到的那块浮雕上的女人,是有眼睛的?”我又想到另外一个问题。
“我当然确定!我本来想拍两张照片带回来给你看,但屋里的光线不够明亮,拍出来总是模模糊糊。”孟响说,一边翻看她的手机。
很快的,她将手机递到我手里。
我仔细观看那两张照片,确确实实非常模糊。
只能大概看出浮雕的轮廓,却连女人小孩儿的体型都看不清楚,更别说有没有长眼睛。
我顺手用手机对着自己的双腿拍了一下,之后拿起来查看。
很清楚!连我裤子上的布料纹理,都清晰可辨。
而在我的印象中,张大爷旅馆的各个房间都有一个并不太小的玻璃窗,房间里的光线,不会比我跟孟响现在坐的这个角落更昏暗。
那就令我再次确信,所有这些诡异的事情,很可能都跟这块浮雕有关系。
孟响看着我的举动,尚未明白我是什么意思。
我没有跟她解释,只是笑了一笑,将手机递还给她。
但在我心里,却涌出一个念头:我要再去一趟一线岭。
不是为了揭开真相,而是为了拯救我自己。
因为随着时间推移,幻象产生得越来越频繁,几乎就是如影随形。
我怕用不了多长时间,我就会走上包罗跟李子的老路。
“你说……为什么包罗、李玉刚、再加上你,你们三个在那间房里休息,都只是做了怪梦,为什么……周科长跟袁望,不仅昏睡不醒,而且,都伴随着凶案发生?”孟响问我,小心翼翼,好像是怕被人听见一样。
事实上这个问题,我同样感觉十分困扰。
不过我心中,却有一种猜测:或许是周科长跟袁望,推开了梦中那扇我跟包罗李子都不敢推开的木门。
因为推开了木门,走进了那无眼女人牵着小孩儿走进去的屋子,于是周科长跟袁望的灵魂,也被禁锢在了梦里。
——当然所谓“灵魂禁锢在梦里”的想法,连我自己都感觉十分虚妄,自然不能说给孟响知道。
而要找到最终答案,只能是再去一趟一线岭。
但是这个念头,我同样不能告诉孟响,不止是怕她为我担心,更怕她要跟着我去。
在那个无比诡异的地方,倘若能够有一个人陪着我去,对我来说当然是好事。
尤其我现在被幻象缠身,更加需要有个人为我壮胆。
但,楚菲菲被杀的最大凶嫌,是袁望。
而小王被杀的最大凶嫌,是周科长。
我不怕我再次做噩梦,我却怕万一我跟袁望、或者周科长一样沉睡不醒,在那同一时间,孟响、或者其他跟我去的人,很可能要面临死亡。
所以,无论我要面对怎样的恐惧,都只能孤身前往。
我跟孟响一同找地方吃了晚餐,之后先将她送回家,我才坐出租车回去自己家里。
或许是我心怀决绝破釜沉舟,那一晚,我居然没有像之前一样,一晚数次被恶梦惊醒。
只是在早上醒来的时候,我依旧感觉有个什么东西站在房中,静悄悄地盯着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