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尝试奔上前去将那几个日本人拉出来,不是因为我不愿意费劲去救日本人,而是我知道我根本救不了。
之前我活着的时候,尚且眼睁睁看着保镖乙在眼前陷落消失,如今我不过是一缕幽魂,根本就不可能抓住任何东西。
我看着那群男男女女哭着叫着涌到中巴车门口,争先恐后想要挤进中巴车里去。
中巴车司机没等所有人都上车,就已经启动了车子尝试掉头。
但是司机的胆子肯定也被吓破了,我看见那辆车子前冲后撞,将一个刚刚挤到门口的女孩儿直接摔了下来。
我下意识地奔向那个女孩儿,却看见一个男孩儿先我一步伸手扶起那女孩儿。
那女孩儿哭着抓紧男孩儿的胳膊,被男孩儿半扶半抱勉强挤上了仍在前冲后撞尝试掉头的中巴车。
我看见地上有一块亮晶晶的东西,应该是那女孩儿摔倒的时候掉落在了地上。
我上前捡起那块表——
那一刻我完全忘了我只是一缕幽魂,直到我当真捡起了那块表,才不由得发起了愣怔。
因为鬼魂,是不可能亲手捡起任何东西的,但是我,却捡起了这块表。
难道我还没死?只不过是我自身穿过了“时空之门”,以至于跟从前的我碰面了?
这种假设似乎有理,但却有一个很大的漏洞。
因为如果是我的思想跟身体全都穿越,那么方才从中巴车上下来的人,为什么会看不见我,甚至跟我穿身而过?
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我死没死?到底有没有穿越发生?
我楞楞地站着发呆,愣愣地看着那块表。
然后我发现那块表似乎有些眼熟,正想翻过来看看表后壳,突然听到“腾”的一声大响,紧随着哭喊声尖叫声愈发响亮。
我抬头去看,只见那辆中巴车底部冒出滚滚烟雾,想必是司机操作失误,致使中巴车在掉头的过程中发生了死火。
我顺手将那块表装进了裤兜里,正想走近那辆车子,瞧一瞧车子里的情
况,很诡异的,我看见有几条人影从那栋三层小楼房奔了出来。
奔在前边的是两个日本人,一个是岸田雄,另一个赫然竟是桥本真一。
两人身后紧随着高力、高凌凯、李军赫、再加上娜波塔跟皮瓦索、以及波恩夫妇。
这九个人全都站在房门外,好像是听到了声音才出来。
我看见他们一边说话一边东张西望。
然而,更诡异的是,就在他们眼面前,有一辆中巴车,中巴车里充满了女人的哭泣和男人的喊叫。
但这九个人却对中巴车视而不见,好像这辆中巴车、以及中巴车里的人完完全全不存在一样。
我是真的彻彻底底迷糊了,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掉进了一个混乱的恶梦。以至于所有事情都颠三倒四杂乱无章,我竭力想要理清一个思路,可越是梳理,却更加混乱。
我看见那九个人商量了一下,最终娜波塔皮瓦索以及波恩夫妇返身进去小楼房,剩下两个日本人三个中国人张望着走向镇西头。
我撇下中巴车不顾,远远地跟在这五个人,我知道高力感觉敏锐,所以我不敢跟得太近。
我看见两个日本人沿着泥石流的边缘地区走向左侧、亦即是垮塌的那座大山的方向,三个中国人则在商量着要不要穿过泥石流到镇子最西边去搜索。
我想我的确是穿过“时空之门”回到了从前,因为眼前发生的所有事,我都曾经经历过。
可问题是,如果我是回到了从前的时间,为什么我会看到一辆中巴车,而高力高凌凯他们却看不见?
我感觉自己头痛欲裂,不得不用手轻轻按揉着我的太阳穴。
然后我看见高力等三人向着那片泥石流奔了进去,我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本来想转身离开,不去看那惨烈的一幕。
但,很奇异的,我看见有一个小姑娘,站在一个隆起的土堆上,不断向着高力等人摇手,似乎在阻止他们跑过去。
只可惜高力等人完全没有看到她,仍在向泥石流的中心区域奔跑。
此刻天色昏暗,跟刚刚看见中巴车的时候大不一样。
不过我能够清楚看见,那个小姑娘只有十三四岁的模样,穿着一身破旧的花衣服,头发扎成了很多俏皮的小辫子。
而我认识这个小姑娘,之前在我跟高凌凯李军赫等人准备离开小镇的前一夜,正是这个小姑娘现身出来,并且跟我说过几句话。
换句话说,这个小姑娘,其实是一个小女鬼。
鬼魂之类如果想让人类看见,人类就一定能够看到,之所以高力等人看不见她,我想是因为在此刻还存在着一个令桥本真一消失的恶毒力量。
我甚至知道这个小姑娘的死因,因为我刚刚亲眼看见,在泥石流将要发生的时候,正是这个小姑娘拼了性命不要,挨个拍着镇西头人家的房门,试图叫醒他们起床逃生。
但结果,没有任何一人理会这个小姑娘,反而这个小姑娘,白白断送了自己的性命。
可问题是,为什么我会看到泥石流发生时的这一幕?
如果这一幕是真实发生,那应该是很久以前了,假设我穿过“时空之门”回到了高力等人来到镇上的这个时间点,那我应该只看到高力等人才对呀?
我再次陷入混乱之中,混乱到我的胸口好像压上了一块大石头,令我难以呼吸。
直到娜波塔跟皮瓦索忽然跑到我的身边,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