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姨妈吓得眼泪都出来了,偏偏就在这个时候,那女人的声音好像是被孩子哭烦了,突然尖着嗓门破口大骂。
“马德成你个没良心的,你看人杨家的孩子过周岁,人家摆了多少桌酒席?今天是咱们妞妞的周岁,为什么咱们家冷冷清清一桌客人都不请?……你还睡?我叫你睡!”
那尖利的女人声音一边骂,感觉就像是撒泼的女人,伸手在男人身上狠狠掐了下一样。
就听见“啊呀”一声,马德成的声音突然响起来。
“谁?是谁在掐我?”
农村人家盖的房子,隔音效果都不会太好。何况两家卧室都有窗户,所以马德成的声音,我姨父也听得清清楚楚。
只吓得我姨父不由自主坐起身来,我姨妈更是手脚颤抖缩在被窝里,紧抱着我姨父的大腿不敢动。
幸好随着马德成的声音响起,那女人的唱歌声、跟孩子的哼唧声,全都停了下来。
我姨父坐着听了一阵,没感觉到其他动静,这才重新躺下。
我姨妈自然一晚上再没敢睡,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我姨父忍不住过去找马德成。
他们俩自小好得跟亲兄弟一样,所以在我姨父一再追问之下,马德成总算是掀开衣裳。
而据我姨妈所言,我姨父亲眼看到在马德成左肋处,有一块青紫的淤斑,真就像是被人狠狠掐了一下样。
我姨父前思后想,跟马德成商量道:“德成我知道你不相信有鬼,实际上我也不信!可咱们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否则再这样闹腾下去,咱们两家的房子,可都不能再住了!”
马德成早已经没有主张,只好问我姨父该怎么办。
我姨父说道:“我听说乌山镇灵云观的菩萨非常灵验,咱们不如去那儿诚心拜拜,看能不能求个什么辟邪的东西回来!”
道馆里是没有菩萨的,不过农村人习惯于将所有神灵,都称为“菩萨”。
马德成想想也只能这么办了,所以第二天一大早,两个男人就去了乌山镇灵云观。
乌山镇距离临南市市区还有一段距离,那时候坐车又不方便,所以两个男人直到晚上才赶回来。
灵云观一位道长帮他们画了两道符纸,马德成一到家,就按照道长的吩咐,在院子前门后门各贴了一道符纸。
没想到还真是很灵验,那之后我姨妈果然没再听见任何怪异的响声,马德成身上也没再被什么东西掐过。
本以为这件事就此作罢,却不料三年以后,我表哥杨虎已经四岁的时候,忽然开始变得神神叨叨起来,常常一个人待着的时候,他会嘀嘀咕咕好像在跟人说话一样。
有一天我姨妈又碰到杨虎一个人面对墙角坐在地上,嘴里边一直在念念叨叨。
我姨妈过去问他:“虎子你跟谁说话呢,怎么老喜欢一个人叨叨咕咕的?”
“我不是一个人啊!”杨虎扬起天真的小脸,“我在跟她玩啊!”
他向着墙根一指,可是墙根根本什么东西也没有。
我姨妈也没在意,毕竟小孩子想象丰富,说不定他把院墙也拟人化了。
所以我姨妈转身要走开,却听见杨虎咯咯一笑,说了一句:“她叫妞妞,她说她是我老婆!”
我姨妈骤然回身,此刻阳光普照,但我姨妈却像是掉进了冰窟窿一样,浑身上下都感觉彻骨的冰寒。
杨虎只有四岁,不可能懂得什么叫“老婆”,而且“妞妞”这两个字,从没有人在他面前提起过。
如果是他神神叨叨自言自语,怎么可能会想到“妞妞”二字?又怎么可能会冒出“老婆”这样的词汇?
有鬼!
真的有鬼!
偏偏当天马家跟杨家的其他人都不在家,整个院子就只有我姨妈跟我表哥。
我姨妈惊吓之下,一把抱起杨虎夺门而出,当天就直接去了我外婆家里。
而据我舅舅所言,我姨妈到家的时候,一张脸惨白惨白,吓得我外婆也差点儿要晕过去。
之后我姨妈又在我外婆家里住了一段时间,但那个时候我舅舅已经娶了老婆生了个小娃,我姨妈实在是不太好在娘家长住。
再加上我外婆没有精力同时照顾两个小娃,所以当我姨父到我外婆家里来接她的时候,我姨妈只好又带着杨虎回了杨家。
我姨父听我姨妈说明原委,又亲自问了一问杨虎这些天都在跟谁玩,杨虎果然提到“妞妞”跟“老婆”这几个字。
我姨父也被吓到了,第二天就跟我姨妈一起,抱着杨虎再次去了灵云观。
灵云观的一个老道长倒是对杨虎十分喜爱,还亲自制作了一件护身玉坠,给杨虎挂在了脖子上。
那个玉坠跟三年前求的那两张符纸一样管用,自那以后杨虎就变得正常起来,再不会一个人神神叨叨自言自语。
但也仅仅过了三年多的时间,在杨虎七八岁的时候,有一次过年,我爸妈带着不满两岁的我,去我姨妈家拜年的时候,我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吓得哇哇大哭,而且在回家之后,还高烧了两天。
两岁之前发生的事,我自然是不可能记得了,但是就从那个时候起,已经七八岁的杨虎,会经常一个人在家里说说笑笑。
那时候杨虎爷爷已经去世,杨虎奶奶被刚买了新房子的杨虎大伯接走了,而我姨父姨妈要在外边做事,杨虎的学校离家近,所以每次我姨父姨妈下班回家,杨虎都已经在家里。
杨虎很听话,每次我姨父姨妈到家的时候,都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