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真的怕范要强会瘫倒在地上,不得不弯下腰来,轻轻抓捏着他瘦小的肩膀。
他身上的颤抖,在我有力的抓捏之下,总算是渐渐平缓下来。
“好点了没?能不能告诉我,究竟是什么人,会把你吓成这样?”我又问,尽量柔软。
他回头瞥了我一眼,眼神飘忽,好像在做梦。
我只好继续抓捏着他的肩膀。
又是良久良久,直到高凌凯转回头来,冲着我摇一摇头,表示他什么发现也没有。
范要强才终于吸了一口气,很突兀地冒出一句:“是个道人!”
“什么?”我没听清楚。
“我看见了,一个道人!”范要强重复一边,瑟缩了一下。
我跟高凌凯相互一望,都很诧异为什么一个道人,会将范要强吓成这样。
“那个道人长得很丑很凶吗?”我问。
“不,不丑,一点也不丑!”范要强喃喃,与其说是回答我,不如说他是在自言自语。
“那你为什么会吓成这样?”我再问。
“我也不知道!”范要强茫然摇头,“我只是感觉……他会杀了我!”
“啊!”
我跟高凌凯同声惊叹。
高凌凯脱口问他:“为什么你会这样想?你只是个小孩儿,人家为什么想杀你?”
“我不知道!”范要强更是连连摇头,几乎有些语无伦次的起来,“也许,他是我的仇人!也许,就像我在找李耕报仇,他也在找我报仇!”
我跟高凌凯越听越迷糊,不由得面面相觑。
“你的意思,他是你上辈子的仇人?”我试探着问。
“我不知道!”范要强再次摇头,“我记不起来他,只是……一看见他,我就很害怕,就感觉……他想杀了我!”
我叹口气,看向高凌凯,却见高凌凯正在向我使眼色。
我会意地跟他走到一边,问他有什么话要说。
“你相信这小孩儿说的话吗?”他问我。
“你看他吓成这样,没有不相信的理由啊!”我回答。
高凌凯点一点头,说道:“刚来的时候,我总是感觉好像有人跟着我们,只不过我怕吓到小孩子,所以没有跟你说,会不会……范要强说的这个道人,就是跟着我们一同进山来的?”
我没想到他也有被人跟踪的感觉,所以我点一点头,说道:“很可能!但他为什么要跟着我们?难道他真像范要强说的,是范要强上一辈子的仇人?”
“就算是,范要强都转世投胎了,他的仇人怎么可能还认识他呀?”高凌凯说。
“范要强曾经绑架过他亲妹妹,真要这个道人是他上辈子的仇人,要认出他并非不可能!”我回答。
“这真是越扯越离奇了!”高凌凯苦笑摇头。
而我觉得,岂止是越扯越离奇,简直就是越扯越荒诞。
不过正因为越扯越荒诞,我反而更有动力追查下去。
我没有忘记洞里的那滩血迹,所以我先打电话给陵县警局,请他们带上警犬,尽快赶来槐树洞。
高凌凯自告奋勇爬上山洞顶头那根钟乳石的豁口去看,没发现里边有人。
另外上一次我来的时候,看到洞里有一根木棒,还有一把砍刀和一把长镰刀。
但现在砍刀跟木棒都还在,那把长镰刀却没有了。
估计是被张新带在身上,既能防身也可以切割野果。
可山洞里的这滩血会是谁的?
是张新的?
还是被张新砍伤的其他人留下的?
我不能肯定。
因为有范要强在,我跟高凌凯没有办法先到树林里搜索。
反正也没其他事情做,我跟高凌凯还是在范要强指定的大树根下,挖了一个大坑。
越往下挖越松软,很明显不久前陵县警方已经在这儿深挖过。
此时再挖,不可能找到任何东西。
幸好在我们刚刚将土坑重新填起来的时候,陵县警方就赶到了,果然带来了两只警犬。
警犬在嗅了一嗅山洞里的那滩血迹之后,立刻吼叫着冲向密林。
我让范要强跟留守警员一同留在山洞里,又怕他偷偷跑了,所以让高凌凯也留下来陪着他。
我跟其他警员一同追着警犬进入山林。
警犬在山林里嗅嗅跑跑,等穿过一片密林,又拐了一个山湾,警犬才停了下来,在一个土堆前又咬又刨。
那土堆看起来还很新,明显是最近才堆起来的。
而且堆得非常马虎,地上到处都是散落的碎土。
警员们很快扒开了土堆,豁然发现一具腐烂发臭的尸体。
那尸体衣衫褴褛,正便是多年藏身槐树洞的张新。
在张新的尸体旁,还有一把长柄镰刀,应该是我在张新藏身处看见过的那一把。
张新身上多处砍伤,看伤口模样,凶器应该就是他自己的这把镰刀。
埋张新的那个土坑非常浅,按照技术员对土坑的勘测,认为这个土坑就是用这把镰刀勉强挖出来的。
换句话说,有人杀了张新之后,把他拖到了这儿掩埋,但是因为没有铁锹,所以只能用张新的镰刀来挖坑。
而他既然将镰刀跟张新的尸体放在一起,那之后他就只能用他的双手,来扒土掩埋了。
可是是谁杀了张新?又为什么要杀他?
而且,他既然知道把张新转移到这一块隐秘的地方来掩埋,那为什么,不将山洞里的那滩血迹想办法冲洗掉?
这山里有的是山泉,我们来槐树洞的路上就遇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