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张新胆小老实的模样,感觉他实在不像是能干出杀人放火之类重大罪行的人。
猜想他之所以不肯告诉我他是哪里人,不过是怕我出山之后跟他家里人一说,他家里人会进山来找他。
所以我不再勉强,又问他:“你藏到这儿有多少年了”
他愣怔一会儿,开始搬弄手指头,似乎是在计数一样。
我静静地等着他,但最终他却摇一摇头:“不记得了”
我自己想想李元银曾经说过这地方从十几年前就开始有野人出没,那张新在此藏身至少也有十年以上。
所以我又问:“那从你藏进这个山洞之后,有没有看见什么很吓人的场景,比方说有人在外边的山洞里杀了一个人”
他猛然抬头看着我,两眼睁得大大的,两只手不住乱摇。
“我没杀人我没杀人我藏在这儿,只是怕我老婆”
我见他满脸恐慌,赶忙说道:“我没说你杀人,我是问你,有没有看见其他人在这个洞里杀人”
张新一双眼睛惊吓地看着我,毫不考虑立刻摇头。
“没有没有没有没有”
他喃喃地不住念叨。
我心中暗暗一叹,又问他:“那你有没有看到过,曾经有人从外边那棵大槐树下,挖走过什么东西”
之所以我会这样问,是因为我总觉得范要强说李耕杀过人的话,绝不是空穴来风。
而陵县警方既然没能在大槐树下找到被害人尸体,有一个可能,就是杀人者事先将尸体转移到了其他地方。
只可惜张新迟迟疑疑说的一句话,跟我所希望的差得很远。
“有好多人来,挖过那棵槐树根,里边还有几个警察”
他说的自然是陵县警方来这儿的那一次了,所以我又问:“之前呢在警察来之前,有没有人在槐树地下挖过东西”
他楞楞地想了一会儿,才摇头。
“没有,从我来这儿,不记得有人挖过东西”
我心中暗暗琢磨。这个叫张新的,白天还要出洞找食物,就算有人来这儿将尸体挖走,他也不一定就能看到。
山洞里的气味实在是不好闻,我没耐心告诉张新外边的世界发展有多快,劝他赶紧回家跟他老婆正经过日子。
我自管走到钟乳石下方,跳起身来攀住那个豁口往外爬。
我心里有一种很忐忑的感觉,生怕张新捡起砍刀,从我背后砍我一下。
还好张新一直没有任何动静,虽然我没有回头看他,但感觉他一直坐在地上动也没动。
李元银看见我出来,赶忙伸手拉了我一把。
等到我双脚落地,心里有些怜悯的感觉,所以我将背包里能吃的东西全都从那个豁口扔了进去,终于还是高叫了一声:“张新,回家去吧你老婆再恨你,都比你躲在深山里要强”
张新没有出声,可是在我跟李元银将要走出山洞的时候,隐隐听见身后,传来压抑不住的哭泣声。
“这野人还真是个普通人啊”李元银问我。
“你说呢”我瞥他一眼。
“那我估计这个人,就是山那边的人”李元银随口说。
“山那边的人什么意思”
“这片山区,正好将陵县跟邓县隔开了呀所以我们有时候在山里挖草药,如果走得太深,偶尔还会遇到邓县的人”
这个线索对调查张新的情况十分有用,但对范要强的事情却毫无帮助。
此时已经是下午两点,我坚持到山洞周围转了一圈,实在是找不到任何有用的线索,李元银又一直催促不停,我只好跟他一同踏上归途。
到李家村天尚未黑,我琢磨着一来背包里吃的东西全都给了张新,二来在李家村多留一天没什么意义,倒不如还是坐晚上的火车赶去找范要强,看看他怎么解释瓶装萤火虫的事。
所以我立刻赶到公路边,等了一阵没见客车来,却等到了一辆路过的出租车。
我坐上出租车抵达县城,去药店随便买了一瓶药丸,先将药丸倒掉,瓶子外边的说明也撕干净,再往里边装一些黑色粉末。
之后买了一张火车票,因为火车是后半夜的,所以我先找宾馆休息一下,起床后赶去车站,坐上火车。
第二天一早抵达繁县,照例在中午的时候,去到范要强的学校,叫他出来一同吃饭。
范要强一看见我,就露出满脸笑容,似乎看见我十分开心。
我也没跟他多说废话,等到了之前那家西餐厅坐下,点了饭菜,我就问他:“你确定李耕杀人的事,是你做梦梦到的”
“是啊”范要强立刻点头,流露出上次来的时候不曾流露过的天真表情看着我,“警察大哥,你是不是找到李耕杀人的什么线索了”
“没有”我摇头,“我这次来,是有件事情要跟你求证”
“什么事你说”
我拿出我自己伪造的那个小瓷瓶,往范要强面前一放:“你看看这个是什么东西”
我看见范要强很明显地愣怔了一下,不过他没有伸手去拿小瓷瓶,而是立刻抬脸看着我。
“这是什么啊”他问我,很懵懂的样子。
“这是我在李耕锯木厂的角落处找到的”我拿起那个瓶子,晃一晃里边的黑色粉末,“虽然时隔太久,里边装的东西已经化为粉尘,但是经过技术部门鉴定,这些粉尘是萤火虫”
“萤火虫那是什么意思”范要强又问。极力想要表现出天真模样,但是已经没有之前那么自然。
“我还想问你什么意思呢”我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