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我才站起身来。
回头看,火光隐隐,如果我再往前走,恐怕很快就会迷失在黑沉沉的森林当中。
而我身上,除了手枪,没有带其他任何野外求生之物。
所以我只能回头,藉着那隐隐的火光,走回我们之前宿营的地方。
我的背包、跟唐远河的背包,都还在火堆前放着。
想着刚刚唐远河还紧张地抓住我手,想着他一声一声绝望的呼救,我双手抱膝,再一次潸然泪下。
火堆渐渐熄灭,我也没去管它。
在我心中,甚至因为对唐远河的万分愧疚,产生了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念头。
我感觉与其这般惊惶无助苦受折磨,倒不如一死来得痛快。
所以我毫不设防,一直那么抱膝坐着,迷迷糊糊的,我感觉有人依偎在我身边,并且在我耳边轻声细语抚慰着我。
“高力,别怕,我会陪着你,不会让任何东西伤害你!”
那声音如此温柔,又如此动人,我很想睁开眼睛看看到底是谁在我身边,可是那声音充满诱惑,哄着我,唤着我。
“高力,别怕,你已经很累了,赶紧睡了吧!”
我确实感觉自己已经很累,所以我不再抗拒,安安心心踏踏实实的,我就在这荒山密林之中,酣然入睡。
一惊醒来,天色已亮。
我就这么屈膝抱腿坐了一夜,竟然没有感觉腿脚发麻脖子酸痛,就好像在我睡着的时候,有人替我按摩过一样。
我起身看看冷却的火堆灰烬,再看看唐远河的背包,心中再次感觉茫然而悲哀。
但,我必须找到出山的路,绝不能够破罐子破摔。就算不为我自己,也该为爱我的父母。
所以我振作精神,先将唐远河背包里有用的东西转移到我的背包里来,仍然背着我的背包,一手拿起那个不锈钢盒,将我跟唐远河用过的两条绳索全都挂在肩上。
之后将唐远河的背包端端正正靠在岩壁下方,心里说着“对不起”,向着背包鞠了一躬,一狠心,续往东北方向而行。
我并非完完全全将唐远河丢下不管,因为昨晚那个黑影掳走唐远河的方向,正好是在东北方。我只是觉得找回唐远河的希望,非常渺茫。
我昨晚曾经开枪打伤那个黑影,所以一开始,我尽量寻找血迹。希望藉由血迹,能找到那黑影的巢穴所在。
但那个黑影掳走唐远河的时候,并非一直在地上奔跑,多数时候,它是沿着树枝攀跃而行,我想找到连续不断的血迹,实在是非常困难。
我花了一整个上午在树林之中寻找血迹,只找得我晕头转向昏头昏脑,幸好就在我准备放弃的时候,一声一声“救命”的呼喊,隐隐传入了我的耳朵。
我心中大喜,以为那肯定是唐远河的呼救声,所以我立刻循着声音转往西北方向。
穿过树林,眼前出现一片乱石坡,那“救命”的呼喊,正是从乱石坡尽头传出。
“是唐远河吗?坚持住,我马上来救你!”
我大喊大叫,一边飞快地奔了过去。
然后我看见乱石坡的尽头,是一片悬崖,而那呼救之声,正是从悬崖下方传了上来。
“唐远河!唐远河!是你吗?”
我大声叫,一边伸长脖子往悬崖下边看。
“我是高凌凯,我是高凌凯!求求你,放根绳子下来拉我上去!”
“高凌凯,你怎么会掉下去了?”
我大吃一惊,眼见悬崖边缘满是碎石,并且向着下方倾斜,稍有不慎,连我自己都要掉下去。
所以我干脆趴在了悬崖边,向着下方仔细察看。
只一眼,我就看见情形危急。
高凌凯不知为什么从这悬崖边滑落,本来绝无幸理,天幸往下五六米的地方,有一片突出的岩石。
一棵粗壮的矮松,正好生长在岩石缝里。
高凌凯掉下去的时候,可能是正好被松树挂住,高凌凯本来身手敏捷,这会儿已经调换了姿势,紧紧趴在矮松粗壮的树干上。
那松树扎根甚深,看那模样如果我今天没有听到呼救声,高凌凯还可以在上边多坚持一段时间。
“高力?你不会是……高力吧?”高凌凯在下边叫。
“是我,你别乱动,我马上放绳子下来救你!”
“天啦!天啦!高力,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
高凌凯已不知在下边叫了多久,我听得出来他嗓音嘶哑。
而此刻那嘶哑的嗓音,因为惊喜,而颇显哽咽。
我赶忙爬起身来,先观察一下周围的环境,之后我去树林跟前,用刀具削下一根树枝,这才走回乱石坡。
“高凌凯,你稍微等一下!”
我大声喊,以免高凌凯心焦。一边将那根树枝绑在一条绳索一头儿,死死卡在两块大石之间的缝隙里,用手扯扯,很是牢固。
我这才走回悬崖边,先将地上的碎石扫清,以免脚下打滑,之后将绳索牢牢系紧在我自己腰里。
然后我才将另一条绳索在我手臂上挽了几道,扔下悬崖。
高凌凯不用我吩咐,立刻用绳索先将腰里捆住,之后我手上一紧,感觉他顺着绳索向上攀爬上来。
可是他很明显已经没有力气,那绳索又不是特别粗,根本不太能够使力。
我只能咬紧牙关,忍着手掌勒痛,竭尽全力一把一把往上提。
高凌凯比我强壮很多,体重至少有一百五十多斤,虽然我们俩都在使力,但五六米的高度,仍然花了整整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