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在李耕夫妻的那栋老房子里,莫名其妙出现了一只女人的鞋子。
并且在先一天晚上,我确确实实听到极像是女人低低细细的哭泣声。
而我是确信鬼魂真实存在的,既然范要强说他在梦中看见李耕杀人的时候,旁边还有一个女人,那么会不会,在李耕杀人之后,为避免罪行暴露,又将这个女人杀了灭口
又或者,旁边的那个女人就是黄莉莉,而被杀的,也是一个女人
换句话说,给范要强托梦的鬼魂,跟李耕夫妻那栋老房子里的哭泣女鬼,实际上就是一个鬼
这种想法很荒诞,我想这个世上除了我,恐怕没几个人会考虑这么多的“鬼”事情。
“你觉得,你梦中的那个女人,有没有可能是你亲生母亲黄莉莉”我又问。
“我不知道,我看不清楚”
范要强脸上现出迷惘之色,好像在竭力回想梦中的情形,但是最终,他摇一摇头。
“应该不是黄莉莉,我虽然看不清楚她脸,但是感觉不会是黄莉莉”
他说的是“黄莉莉”,而不是“我妈”,或许时间太久,他对亲生母亲的那点亲情,早就已经消失殆尽。
我叹口长气,因为范要强的否定,同时也推翻了我自认为最接近真相的一种假设。
但问题是,鬼魂的存在,是需要特定环境的,不可能偏偏李耕杀的两个人,全都化为冤魂流连不去
所以我宁愿相信,如果李耕当真杀过人,那他杀的本来就是个女人。
另外跟李耕在一起的那个女人,虽然不是黄莉莉,但却并没有被李耕灭口。
当然这些“鬼”推论,我都只能在心里进行,绝不可能跟眼前这个小孩子进行讨论。
之后我又问了一问范要强对四岁以前的事情还记得多少。
他就只记得一些小孩子该记得的幼年趣事,比如他妈帮他做的最好吃的一餐饭,他爸帮他雕的木手枪等等。
至于说他拿开水泼他爸,拿剪刀戳他爸,他却一点印象也没有。
或者说,因为当时“鬼上身”,他本来就不可能有印象。
吃过饭,买了单,范要强嫩嫩的小脸略泛晕红。
看来那杯鸡尾酒,对他这个,的确不是该喝的饮料。
幸好他看起来还很清醒,当我们走出餐厅,要分手的时候,他很礼貌地跟我道了一声:“高大哥再见”
我点一点头,正要叫他小心过马路,很突然的,他扭了扭脖子,紧接着,他身上现出一阵剧烈抖动。
“怎么啦范要强”
我看见他一双眼睛微微上翻,吓得赶忙上前一步,将他扶住。
还好,他的眼睛很快恢复正常,但是他,就那么一瞬之间,好像突然换了个人一样。
他两只手揪住了我的衣襟,一双眼睛放射出凌厉的光芒,同时他牙齿咬得咯吱直响,额头之上甚至有青筋暴出。
“李耕杀了我,李耕杀了我我要报仇,我要报仇”
他咬牙切齿,每一个字都好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
以至于他小小的孩子脸蛋,此刻却变得异常扭曲。
而他眼中的那种光亮,更是让我陡然想起黄莉莉曾经说过的一句话:那是来自恶魔的眼光
一个大人,倘若流露出如此凶狠邪恶的表情,一定会非常吓人。
但,在一个孩子脸上,表现出比大人更加的凶狠与邪恶,那真的会把人吓死。
连我都被吓得不轻
明明我已经经历过很多恐怖之事,但此刻却遍体生寒,甚至想要将这孩子猛力推开,赶紧转身逃走。
我当然没有转身逃走,而是伸出冰冷的双手,反抓住了范要强的肩膀,一边连连摇晃,一边连声叫喊。
“范要强你怎么啦快醒醒”
范要强被我摇得左右乱晃,但也就在那一瞬之间,他忽然抽了一口气,再次像变身一样,扭曲的肌肉瞬间舒展,眼中那恶魔般的光亮也陡然消退。
他迷惘地左右瞅瞅,再迷惘地看一看我,问我:“警察大哥,你干吗突然抓住我”
我舒口气,放开他肩膀。左右瞅瞅,幸好没有其他人注意到我俩。
“你方才有什么感觉”我问他,注意观察他的表情。
“什么感觉”他脸上显出莫名其妙,“你是不是以为我醉了放心,我刚刚只是稍微有点头晕,可能是突然走出来被太阳晒的,所以你不用替我担心”
我确定他的确不知道方才发生过什么事,所以我也不提,只是含笑叫他路上小心。
看着那孩子的身影渐走渐远,我心中越来越确信,的的确确有过一桩命案发生,而李耕,就是凶手
但问题是,警方在范要强提供的埋尸点,为什么没有找到尸首
莫非李耕已经将尸首转移了地方
可如果李耕当真将尸首转移了地方,身为鬼魂,怎么可能没有察觉怎么可能不赶紧托梦给范要强,告诉他新的埋尸点
一个问题解决,另一个问题立刻产生。看来我还得再去李家村,看能不能找到命案的蛛丝马迹。
从繁县到陵县来回都只有晚上一趟车,我只好到处走走转转,晚上十点上车,六个小时之后抵达陵县。
自然要先找宾馆洗个澡睡上一觉,半上午的时候起床,先跟王队长联络了一下,打听范要强所说槐树洞的方向与路线。
王队长告诉我说:“那还在大山里边,因为洞口有棵大槐树,所以取名就叫槐树洞你自己去很难找到,不如找李家村村民帮你带路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