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然是被小狗子捅进鼻孔里的草棍子给弄醒的。
一边将鼻孔里的草棍给拔出来一边揉着鼻子,张然无力的对小狗子道:“叔现在困死了,你自己玩去啊……”
“你想不想吃饭?”小狗子问。
“想!”
一听到吃饭二字,张然瞬间睡意全消,只感觉肚子里饿的跟火烧似的,一骨碌爬起来拍打着身上的草屑一边打听着吃啥。
“请你吃顿饭可以,但你得帮咱们家干一天活!”门外的陆燕道。
一顿饭,难倒英雄汉啊!
张然心头悲呼,无语凝噎,住牲口棚睡稻草也就罢了,现在还要为了一顿饭而出卖自己的劳动力——想到这点,他是欲哭无泪。
“快点,想不到你这么大个个子,拉犁居然还不如我姐!”
小狗子挂着一串鼻涕,一脸不忿吃了大亏的表情瞅着张然嚷嚷:“白瞎了早上那几碗粥了……”
肩膀上套着绳索,如同老牛一般拼命的向前拖动着犁头的张冉听到这话,想到早上那大半野菜只有少的可怜的玉米糊糊的稀粥,脸上全是不堪受辱的悲愤和委屈,心说为了这样的几碗粥,我现在跟牛一样的帮你家犁地,你还想咋样?欺负人也不带这样的!
他发誓,自己对熊孩子没有恶感,但小狗子这熊孩子,直让他遭受了生平最大之羞辱,很想找个机会让这臭小子尝尝竹笋炒肉是啥滋味。
“狗子,去挖点野菜啥的去,别这儿闲着!”
掌犁的陆燕说着,一边配合着拉犁的张然拼命的将犁头往前推,干瘦的身躯几乎整个都压在了犁把上,一点都不比拉犁的张然轻松。
汗珠顺着黑瘦的脸颊流下,沿着细细的脖颈深入进了那补丁叠着补丁的衣裳之内。
张然拉着犁回头看到了这一幕,这才留意的打量起了陆燕。
应该不到二十岁的姑娘,但看上去年纪比实际的样子要大上许多,模样其实算的上好看,就是太瘦,而且皮肤太过粗糙,看上去就跟失水过多的橘子皮,就连双眼,都没有少女眼中应有的灵光。
“使点劲犁地,有啥好看的?”
陆燕发现张然在看自己,硬邦邦的瞪了一眼,黑脸却有些泛红。
张然咧咧嘴想说点啥,但真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转而开始拉着闲话,旁敲侧击的打听着村里和周边的情况。
村里大多数人都姓王,而陆燕家是爷爷辈迁徙过来的,在村里算是外来户。
“那王保长对我好像有意见的样子啊?咋回事?”张然问。
“这村里所有的土地都是马老爷家的,村里所有人都是马家的佃户,除了保长他们家——你们八路打土豪分田地,万一将保长家他们的田地也分了,那他们能满意你?”陆燕道。
张然恍然,心说难怪觉得昨晚那保长老头看自己的目光眼神不善,原来是这么回事。
至于马老爷……
张然想起了县史上的一人道:“马老爷,是不是马成邦?祖上出过举人的那个马家!”
“就是他!”
听到这个名字,陆燕的眼里满是阴霾,想到了自家越积越多的租子,心说要是在呵斥还交不上租,怕是马家的那些打手不会对自己客气!
“还真是他啊!”
张然兴奋的一握拳,有种想要仰天大笑的冲动!
在县史上,这位马老爷也算个名人。
根据记载,马家的祖上曾经高中举人,马家也因此发迹,最阔的时候,全阳沟镇的土地,有八cd是他们马家的。
但马成邦在县史上留下记录,可不全因为他是阳沟镇最大的地主,而是因为他见风使舵的行径。
根据县史记载,三九年秋,也就是一年多以后,延安终于派出了一行数人的小分队,来这边发展根据地。
八路队伍到来之后,第一个就找到了马成邦,对他进行政策宣传,劝说他悬崖勒马,拥护革命。
马成邦非常痛快的答应了,不但将手里的土地任由八路方面分给了老百姓,还主动出钱粮捐钱捐物,帮助小分队建设队伍。
可接着不久,日本人入驻东江县城,马成邦是一扭头就当了汉奸,还自己成立了伪军武装,暗中却又和八路眉来眼去,是个典型的骑墙派。
只不过纵使如此,抗战胜利之后,因为这家伙的立场不够坚定,依旧被以汉奸罪论处,拉上刑场给打了靶!
曾经看到这段历史的时候,张然还忍不住感慨这马成算不得是个多坏的人,只是想投机而已,落得个被枪毙的下场有些不应该。
不过此刻,张然已经没有心情替马成邦感慨命运了,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找到了最快改变自己目前处境的捷径!
“真八路能将马成邦唬的一楞一楞的,我这假八路没道理唬不住他才对啊!”
要是自己能从马成邦身上敲出点东西来,多的不说,让这家伙出钱在阳沟村这边给自己盖个房子,弄些地,养活自己,那是肯定没问题的!
想到这点,张然忍不住都要笑出声来,本来还担心自己就算打着八路军的旗号,但终究是孤家寡人,必须要低调,否则遇上个硬茬儿啥的,那就完了!
不成想传说中的马成邦这颗软柿子就在身边,这要是撸一把羊毛,张然觉得那简直是对不起自己!
然后张然便发现陆燕正眼光灼灼的盯着自己,忙双手在脸上一阵乱摸,讪笑道:“砸拉?我脸上有脏东西?”
陆燕摇头,满脸期待的道:,听说你们八路每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