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风道长面无表情地握着那玉石一步步往前,国师的脸上闪过惊悚,显然没想到对方竟是有这等本事将这东西给修复了,可随即又镇定下来:“不,这绝对不可能。当年这东西是我亲手毁的,剩下那半块也被我彻底给捻成了粉末,怎么可能修复?除非大罗神仙在世,否则绝无可能。”

可虽然话这么说,国师还是迅速收回攻击的动作,迅速将随身携带的一个香囊给拿了出来。

这么多年了,对方的习惯显然还是没变,即使当年这一半玉石是他亲自毁掉的,可不亲手带着,他依然不安心。

遗风道长当年夺下这一半剩下的玉石时原本并不抱任何希望,只因为这玉石也算是一件法器,即使里面没有了对方的血誓,却在危急时刻能救命,他也就留了下来。

可没想到有朝一日,这东西真的能复原,也许这就是上苍再给他一个机会,收服了这孽徒。

国师迅速打开香囊的绳结,上面还有他封印好的符咒,明明都没有动过,可等解开绳索,里面早就化作粉末的半块玉石此刻无影无踪,仿佛不复存在一般。

他整个人都傻了,这……怎么可能?

遗风道长趁着对方出神的功夫,果然动手,一手的五指紧紧攥着那块玉石,另一只手则是捻成诀,闭上眼,开始频频念着什么,顿时,无数的血光从玉石中迸射出,朝着国师袭去。

国师察觉到危险,迅速后退数步,与此同时张开手臂,广袖乱舞,那些童子直接被他给扫了过去,朝着金光发出的方向而去,那些童子本来正在按照他的吩咐动用毁掉尸身的法术,被陡然打断加上这么一变动位置,全部像是无线的风筝四处乱撞,却也在国师面前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

“大人——救命啊!”那些童子盘旋在半空中,惊慌失措,嘴里不断流出血。

国师像是没看到,一双阴邪的双眸腥红地盯着遗风道长:“你以为这样就能毁了我?这么多年了,你觉得我还能……”可这话还未说完,遗风道长手里的玉石,陡然化作了一支金色凤尾的利剑,带着流光穿透了那些童子形成的人形屏障,直接穿过了国师的全身。

无数道的金色流光穿过去,对方原本得意的俊脸此刻完全僵在了那里,与此同时,浑身都在流血,那血染红了他身上的国师袍,那些血花像是残梅,映着国师那张苍白毫无血色的脸,形成鲜明的对比。他嘴角有血流出,陡然膝盖一软,单膝跪了下来,眼神也开始涣散,没了最开始的阴郁,此刻像是一只丧家之犬,嘴唇蠕动了下,难以置信:“怎、怎么可能……”

遗风道长收回手,掌心的玉石已经消失不见,那些悬在半空的童子随着他的动作也坠落下来,吐出一口血,昏厥了过去。

巫舟目瞪口呆地瞧着这一幕,若不是时机不对,他真的想揉一揉眼,刚才那一步也太……他再瞧着遗风道长的目光,闪闪发光,师父真是太牛了,一招秒杀啊,亏他担心了这么久,遗风道长一开始只说能试一试,他还以为只是提高了一些可能性。

巫舟默默吞了吞口水,遗风道长此刻已经走到了半跪在那里的国师,对方背脊即使此时也挺得笔直,只是垂下的眼,无声的目光,让他看起来很是惨。

遗风道长在他面前站定,国师僵硬着脖子动作极慢地抬起头,他的眼睛已经涣散了,仰着头就那么瞧着站在面前的人,哑着嗓子,却要需求一个答案:“为、为什么……”随着他开口,有更多的血从嘴角流下来。

遗风道长垂着眼,神色复杂:“你从六岁拜到我的名下,我教你法术,收你为徒,你所有会的全部都是我教予你的。

整整二十年,我名义上是将你当成徒儿,实则是当成亲子一般教导,即使你后来学了那些阴邪之术,可到底根基……还跟是我教你的,你即使后来越过这些去学那些东西,却又舍不得前二十年积累下来的术法,学的不伦不类,道术以正为道,你学的那些却刚好截然相反,即使功力大增,可长此以往,也只是表面上如此,内力因为两种道法,早就毁坏的彻底,即使今日没有这一招,你也只是自掘坟墓早晚有此一遭。

这么多年,我只想问你,我待你不薄,你为何当年非要置我于死地?即使因为你走了邪路,我将你从师门除名,即使我想立别人为下一任国师,那是因为你不胜任。可只因为这个,你就要杀了我?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教养你的过往的二十载莫非都喂了狗?”这也是遗风道长不明白的,直到十二年前被自己一手教会的徒弟差点弄死,他也没想明白,后来,他终于想到一个缘由,看着面前这个当年他最引以为傲的徒弟,只觉得可悲,“你是因为你生父所以来寻我复仇的?”

国师身上的血越流越多,听到这一句,浑身颤.抖了下,垂着眼,已经支撑不住再仰起头去看遗风道长,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喃喃而出:“你收我为徒……不过是……愧疚……当年你害了我父亲……你根本也是个罪人……我没错……没错……你说,你说你把我当成亲生子教导……哪有第一日拜师就让、让立下血誓,以防背叛……背叛师门?你就、就是防着我……你害怕、害怕有朝一日,我知晓真相……会报复、报复你!所以……我就先下手为强了!”

国师说到这,仰起头桀桀桀笑了起来,笑得古怪而又自得,只是随着越来越佝偻下来的背脊,也没有任何威慑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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