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堂外夜雨微微,寝堂内帐暖衾香,谢林春已睡了一觉,醒来还在半夜,辗转反侧,自从李庸病倒谢林春总是重复的做着前世的梦境,梦境中李承下的灭族之祸,谢奉之,谢照安、谢荣安等的人头就挂在城门上如灯笼似的被风吹被雨淋,下头的老百姓都在指指点点,唏嘘感叹。
这些是谢林春离府后的事,她相信这些事都是真实存在的,只是前世所有的过程都因她、李慕和窦晋的重生而改变。
前世的李慕在白洲这战中受了重伤,甚至并未生擒姜宏,李庸也未被李承气病。
所有的事情都脱离了原本的轨道,此生,这逐鹿的还是李家的天下吗?
谢林春前所未有的觉着躺在帐子里憋闷难受,她坐起身瞧了眼躺在地上值夜的婢子,道:“掌灯。”
女婢睡的懵懵噔噔的,被谢林春一喊,揉着眼,望了眼窗,月光透过花窗,映在软烟罗的纱帐上,帐上挂着陌刀,她打了个哈欠,道:“大娘子,这天还未亮呢!”
主家做事还需要下人提醒?
谢林春将帘子一撩,冷着脸,声音冷硬了几分,复又说道:“掌灯!”
这些大户人家的娘子真难伺候,大半夜的瞎折腾。
婢子瞧见月儿的清辉映着谢林春拉长的脸,憨憨的说道:“大娘子,你怎么不高兴了?”
灵均病了这期间谢林春用了许多婢子,不是话多聒噪的,就是有心思百转的,怎么都没灵均来的顺手,言语不多又听话,再瞧这个,话多还不动。
“我说掌灯!!”谢林春的声音已极不悦了,语气冷到冰点。
婢女努着嘴,慢慢悠悠的起身借着月光从妆案上拿起火折子点燃每日都会备着的小灯。
寝堂内灯如豆,幽幽的照着跟前那一圈明光,忽然,瓦背上响起瓦片间相互撞击的清脆声,声音极小,有人在上头。
商王府府兵众多,此人竟然轻功如此了得,躲过了那些府兵?谢林春轻慢的起身,伸手拿过挂在帐上的陌刀,欲开门去追,哪知这守夜婢女吓的指着上头,喊道:“大娘子,上头有人。”
夜静人低语都能耳闻,婢女这么一喊,打草惊蛇。
此时的李慕受命李庸之令去了趟都护府忙到半夜才回,外头宵禁的武侯与不良人也不敢管,这李慕刚到寝堂准备脱衣就寝,听闻了谢林春寝院婢女的喊声,生怕出个意外,顾不得许多提刀直冲出去。
另头的谢林春这里明显察觉瓦背上的脚步停了下来,还有瓦片划动的刮声,谢林春拉开陌刀,寒光粼粼,双眸警戒的盯着屋顶的细微响动,婢女早躲在一边不敢动。
一阵瓦破檐断的巨响,屋顶登时破了个大洞,微雨从洞里落到寝堂中,跟着一片哗啦声后瓦片尽数落下,上头人破瓦而入。
谢林春借着月光模糊地瞧不清来人,此人黑衣,遮了半张脸,看的不甚清楚,倒是剑鞘上镶有猫眼石特别扎眼。
猫眼石?世上能有的并不多,看来此人非富即贵,谢林春想往常温顺和暖,并未得罪权贵。
“何人如此大胆夜闯商王府!”谢林春提刀娇斥道。
黑衣人嗤笑道:“商王府?简直是个笑话!未受陛下册书,如何称王。”说罢,对于黑衣人而言有灯能照出他的样貌,他朝谢林春刺去,刀光剑影间的缠斗之中,掠过的剑气袭扫断了在妆台上灯烛的灯芯,灯芯一灭,冒出一丝青烟,寝堂内霎时陷入一片黑暗,即使微弱的月光也起不到丝毫作用。
屋里霎时停下兵器相击之声,登时陷入一片危险的寂静。
谢林春不知黑衣人在在哪个方位,鼻尖冒出微汗,紧了紧手中的刀柄,闭着眼静下心竖着双耳听着声音,此人轻功了得,竟然寻不到丝毫声音,正在一愁未展之际,忽然鼻尖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脂粉味,这股脂粉味越来越浓,剑气也愈渐凌厉朝她而来,若她未猜错剑尖就快抵近咽部,她能感受到那股冰凉的寒意。
黑暗中,银光闪过,谢林春侧身,举刀噌的一声正中打掉了刺来的剑,黑衣人顺势退后几步,还欲刺向她,外头响起府兵将谢林春的院子团团围住,李慕抬脚破门而入,二话不说朝黑衣人砍去,黑衣人一见李慕,眉尾微跳,破窗而逃。
李慕箭步欲冲上去擒人,却被谢林春拖住,李慕仔细看着谢林春,除了发上有些湿漉外,xiè_yī依旧白净,饶是如此,李慕依旧还是担忧地问道:“身上可有伤着?”
谢林春全然未在意李慕的问话,径自对他道:“我俩相斗时,剑光然我瞧见此人样貌,柳叶眼,眉心有颗朱砂痣,手中有猫眼石的剑鞘。”
眉心有朱砂痣,佩猫眼石的剑鞘,难道是他?
来的正好,一并收拾。
此人在白洲城中定然不会马上便走,李慕抬头瞧了眼寝堂的洞,又看看谢林春一身xiè_yī,出去着实不成体统,从身边的木架上拿下披风,给谢林春系好,外头好些府兵在,总要维护女儿家的名声,对谢林春道:“今晚先去谢姨娘处歇着,我送你去。”
谢林春点头允诺。
两人走在林荫小道,正巧碰见急急赶来的谢氏,撞了个满怀,谢氏见到谢林春上下打量关切的问了遍,见谢林春无碍,这才放下心。
谢林春仔细瞧谢氏,鬓发未乱,妆也未花,便问道:“姑母你为何如此晚也未歇息?”
谢氏伸手抚上发上的银簪,尴尬的说道:“郡王将自己关屋里,还将翠院的云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