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府今儿从上午得到祝福开始,整个谢家便忙的人仰马翻。
本来说好给周言词送去中秋礼物,也迟迟没出门。
“今儿是什么日子,马棚那边说马都要下小崽子了。”
“买来要杀的猪居然是带崽的?
“行了行了,散了吧。今儿我看你们是闲得慌,大小姐还是个姑娘家,这些话当心入了她的耳。污了她的耳朵仔细公子扒了你们的皮。”老管家神色阴郁,显得那张和蔼可亲的脸也有些刻薄起来。
“管家,公子请您过去一趟。”小丫鬟细着嗓子,袖子下的手隐隐有些紧张,抓着袖角指甲都泛白。
老管家嗯了一声,略有些猥琐的眼神从那小姑娘小笼包似的胸口掠过,只见那小丫鬟顿时浑身一紧,吓得身子怔了一下。
那小可怜的样子惹得老管家当下便多看了一眼,不经意间捏到手上的书信,顿时又冷哼一声沉了脸。
他已经是年过半百的知非之年,孙女儿都有方招媛那么大了。
方招媛是他干女儿,前些日子嫁给了杨万福家的儿子杨钊。这还是他牵的线呢。
只不过捏着怀中方招媛传来的书信,老管家顿时烦躁了几分。
这谢家到底是中了什么邪!谢家到处传来怀孕的消息也就算了,连养的猫猫狗狗都没能幸免于难。
如今……
方招媛有身孕了。
那孩子到底是谁的,这老管家也摸不清。方招媛身子早就是他的了。
后来与杨钊也经常早出晚归,甚至有几次他还隐隐在方招媛脖颈间看到了红色的吻痕。这孩子到底是谁的,那就不一定了。
思索间走进了谢家正厅,眉目清俊的大公子浑身透着几分凛然之气,身旁还站着一身水蓝色长裙的谢小姐谢莹蕙。让他瞬间收了心神。
谢公子说一不二的主,又厮杀了几年回来,去年过来时还杖杀了几个奴才。
“公子。”老管家弯了腰。
“老管家,你府上没人有喜吧?”谢莹蕙捂着嘴轻声开着玩笑。
“蕙蕙不许胡闹,你是个女儿家。”谢景修瞪了她一眼,惹得谢莹蕙噘着嘴挑了挑眉毛。似乎在说,瞧瞧你这个老光棍!
“小姐说笑了,奴才这一大把年纪了,孙女都该出嫁了。”管家拭了额间的薄汗。
“你,还加些东西,莫要失了谢家身份。你上午不在府上,待会去找人问问地址便可。”谢景修扶了扶额角,这一天他光是听报喜都听得耳朵起茧子了。
他哪里知道,因着京城那边报信离得远,还有一大波报喜,正在到来的路上……
他爷爷,他爹,都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仿佛在无声的嘲笑,他这个弱鸡,连个媳妇儿都没有。
老管家愣了一下,似乎对谢景修这般郑重有些不解,但也没多问,赶紧下去差人吩咐了。
身后。
“哥,你信我的吧,我真觉得那个小姑娘好灵验的。以后拜菩萨倒不如去找她算了。”谢莹蕙笑的见牙不见眼,转头也不理谢景修面无表情的样子,直接躲后院去了。
他们两兄妹是不过中秋的。连带着谢家别院也不会过。
但在京城谢家,却是一年不落的。便是每年中秋谢莹蕙都是一个人在后院独过,谢家也依然过中秋。
她娘的忌日,还是被那女人踩着未寒的尸骨进的门。她如何能吃得下?
但她爹总共有十二个女儿,这些年更是有意无意忽视她,便显得日子更加难过了。
“今儿全府食素。中秋之礼照往常的两倍。”谢莹蕙吩咐道。
底下丫鬟顿时乐得眉开眼笑。
“这几日我有些事要出门,你在府中,好好保重自己。”谢景修顿了一下,知道她长这么大没什么好姐妹,心中也有些黯然。那时,他实在太小了,什么都做不了。
虽然这别院清静了些,但只要不与那些人接触,她乐得自在。要是有个人能横空出世来管管谢家就好了。
谢莹蕙叹了口气,也不知谁有那么大能力改变谢家。光是谢家的倒霉运,就不知克死多少人。
谢家的节礼装的很是丰富,满满当当一车。等出门时天都快黑了。
此刻,谢家马车和五个读书人被野猪堵在路上,当真是欲哭无泪。
“谢家最是仗义,多谢管家救咱们兄弟五人出苦海。”何秀才率先开了口,堵住谢家马车的退路。
废话,这可是要命的。野猪,野猪啊!
几人还未爬上马车,便听得一阵急促的喊声。
“老四,老四。是不是你老四?”周老大焦急喊道。
点着的火把由远及近,三人的身影不多时便出现了众人视野中。周老四顿时松了口气。
“我大哥来接我们了,我三哥是打猎的好手,定能护咱们周全的。”这话说的他自己都有些心虚。
周老大住了脚步,望着那月色下目光不善的野猪。心口咚咚咚直跳。
“老二,你带言词退回去,快,趁它不注意,带言词回去。”周老大霎时白了脸,随即沉声吩咐道。
气得那头的周老四差点咬碎牙,来得是周老二就算了,老大还让他回去!
但他此刻偏生又不敢说话惊怒了野猪,只是心中暗暗对几个本来就看不起的兄弟又多了些不满。
周言词呐呐的看着野猪,野猪似有所感,猛地转头看着他。
那一转身,吓得前后几波人都浑身一震。
那猪一转头便撞进周言词眼里,一人一猪,在月色下深情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