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路上,小李子不说话。
袁秋华也不想说。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多年眷恋成亲人,一个微笑胜过千言万语,无条件信任,都知根知底,都内敛自持,都明白做好自己即可,不必逢迎讨好,百无禁忌不追查。因为太了解,就像彼此的影子,即使是沉默着不说话,也知晓对方想什么,遇到事情不用解释,也不会争吵,俩人在一起不说多余的废话,不做误会的糟事,人生太沉重,生活太疲惫,就是安安静静的陪伴,轻轻松松的支持,自自然然的欣赏。
经过菜市场,小李子去买菜,袁秋华坐在车上,闭目养神。
她懂蓝新颜风光背后的孤寂,彼此相依为命多年,他却始终走不进她的心。他的爱炽热,疯狂,处于走火入魔的状态,她不得不泼冷水,给他降降温,对待他冷冰冰,硬邦邦,毫无人情,要说他不心酸,没气愤,不痛苦,肯定是虚伪。可她前段时间的艰难,煎熬,又何尝不是他的过错呢?知道他也看到各路人马的丑陋嘴脸,内心正迷惘,彷徨,不知道自己的路怎么走。或许忘记旧爱的方法,就是快速开始一段新的恋情吧。因为他越孤单,就越寂寞,也越难受,所以需要一个带给他阳光和温暖的人,而施毓秀是最好的人选,可能点燃他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与追求。
小李子提着菜袋过来,弯腰问:我买了臭豆腐,酱鸭腿,半只鸡,臭带鱼,卤豆卷,你还想吃啥?我再去买!
袁秋华说:我想吃你,吃得骨头渣都不吐!
小李子说:我肉酸,不好吃!我做好吃的,给你吃!
东西放后备箱,他发动车子:真的觉得他俩合适?
袁秋华说:不合适,磨合磨合,不就合适了。
他说:自讨苦吃,何必折磨自己呢?
袁秋华说:快刀宰乱麻。长痛不如短痛。
他说:要是后悔,还来得及!我送你去。我帮你表白。
袁秋华说:那瓶闷倒驴,今晚喝了,不醉不归。
他说:别借酒浇愁呀,喝长城白干吧。你醉了,我又要伺候,一夜不能睡。
袁秋华说:你这傻瓜,我醉了,你趁机把我睡了,岂不彻底掐断了我的念想?
他说:趁火打劫,落井下石,我就不是你的如意郎君,成你的耻辱了!在我面前装尤三姐,何苦呢?
瞬间尴尬,让人哭笑不得,但她笑着笑着,就哭了。
他轻柔地摸摸她的头:把我的心都哭碎了,猪头,甭哭了,好不好?想当年做化疗,你瘦弱如小猫咪,头发掉光,牙齿出血,我都没见你哭过!
袁秋华将头歪靠在他肩膀上:经常鼓励,又批评,还肯来帮我,你是我的贵人。哦,不对,只要我有难,你就从天而降,有求必应,你是观音菩萨吗?
他看她一眼,满眼都是怜惜,心疼,柔情:是啊,我是千手观音,你想求什么?求婚,求子,求文魁,求官印,求财运,求福禄寿,我都满足你!
袁秋华眼珠骨碌碌乱转几圈,学一休双手护太阳穴:别吵,让我想想,让我静静。
他轻哼:我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爱情不是我想象!就是找不到,往你的方向,更别说怎么遗忘。站在雨里,泪水在眼底,不知该往哪里去。心中千万遍,不停呼唤你,不停疯狂找寻你。我是不是该安静地走开?还是该勇敢留下来?我也不知道,那么多无奈,可不可以都重来?我是不是该安静地走开?还是该在这里等待?等你明白,我给你的爱,永远都不能走开!
袁秋华听得双泪直流。
小李子唱得目泛泪光,热气模糊了镜片。我也有辛酸苦楚,不说罢了;我也有执念不放,不说罢了;我也有千回百转,不说罢了;我不是装傻卖乖,不说罢了;不是我未看见,不是我没想过,不是我不懂得,只是不说罢了。之所以不说,是因为说了,又能怎么样?
袁秋华双手捂脸,发出低低的“嘤嘤”哭泣声。
他停车,取下眼镜,头伏方向盘,双肩耸动,饮泣吞声。
小李子真的受不了她的沉默死板,对于一些问题,绝对没有商量的余地,仿佛就像是一场持久不决的谈判,让他伤心和失望,这种马拉松般的心灵拉锯战,他感到疲软,倦累。更让他招架不住的是,她脾气变得暴燥易怒了,前一刻温柔和善的说笑,喜气洋洋的,也不为什么呀,突然就阴云密布,就炸雷轰鸣,动不动就对着他狮子大吼,都快把他的心脏病给吓出来了。
他是男人,洞悉蓝新颜的动机,三十多岁了急于结婚,对待感情简单直接,粗暴追求,是典型的行动派,面对自己喜欢的目标,就好像发情的猫一般要发泄,直接就扑了上去,成了就成了,不成,转身就再找下一个去了。可怜的她,心里却背负着太多的苦楚和责任,迟迟不能释怀。他知道她深陷感情的漩涡,情绪不受控制,整个人显得呆滞愚笨,偶尔写篇文章,逻辑混乱,人物奇怪,言行诡异,谁也看不懂。他想,我得给他鼓励和支持,引导她做做其他的事情,转移注意力,推动她走出伤心地。
她惟一开心的事,就是写作,在写作这件事上,她惨淡经营,不问世事,心无旁骛地写,全力以赴地写,可以一直写到死。于是乎,他介绍她和大伯认识,推荐她给大伯写传记,帮她找回自信从容,镇定自若的样子。对她有足够的耐心和宽容,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她认为对的事情,那么就是对的,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