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的所有人都知道,正庆真君那番话看似是在指责本门弟子林彦童不知身份轻重,以金丹修士之尊去对付一个筑基弟子,实则在讽刺圣门的莫非非。
这些年来,莫非非“修仙界筑基第一人”的名头甚是响亮,引来无数人羡慕嫉妒恨。可惜造化弄人,莫非非这么好的资质和悟性,竟迟迟不能迈进金丹境,在筑基顶峰一停便是许多年,引发了外界无数猜测和嘲笑。
正庆真君说的便是此事,不过以他的身份说出这番话,元老会的众位大多都觉得他此举欠妥。以堂堂元后修士之尊,用刻薄话语去挤兑一个晚辈,除了显出正庆真君的毫无气度风范之外,大家就只看到他的愚蠢了。
偏偏正庆真君全无所觉,还以为烈阳真君这话是在打肿脸充胖子、给圣门找回几分薄面。他越发得意,笑道:“烈阳老兄这话说的不错,若非非这孩子真能以筑基修为挫败彦童,可见昔日传言不虚了。”
言下之意即是,若莫非非赢不了林彦童,那么以前所谓的“筑基第一人”不过是圣门自己吹捧的笑话,这次狠狠地打了脸。
众元婴修士面色各异,有的神色坦然装作什么都没听见,实则看圣门吃瘪心里暗爽;有些打定了主意作壁上观,不参与圣门和天衍宗这二虎相争;也有那早就想好要抱圣门大腿的,正好抓住这大好时机表现一番。
妙华派这次能进入元老会,与圣门的提携支持密不可分。眼见天衍宗拿此事侮辱圣门,妙华派首座太上长老昊光真君当即出声反驳:“正庆道兄莫不是糊涂了?林彦童已是金丹修士,莫非非尚在筑基期,境界之高下如此分明,莫非非便是输了也正常吧?”
正庆真君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昊光真君略显尴尬,却不觉得自己说的有什么错。
丹泽真君道:“昊光道兄莫急,非非不见得一定会输。若是金丹修士被筑基修士打败,那才真正没脸呢。”
他这话意有所指,正庆真君看着远处场中对峙的两人,轻蔑道:“马上就见分晓了,诸位何必心急呢?”何必急着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呢,他心里想。
烈阳真君轻笑,不再说话。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即将开始的林彦童和莫非非身上,期待着这场比试。大多数人还是认为林彦童必胜的,莫非非虽是剑修,可在一个大境界的压制下任何优势都没用。这也是正庆真君如此笃定的原因。
再说下面的比试台中。林彦童和莫非非都是年轻一辈弟子中的佼佼者,修仙界中识得他们的人也有很多,如今见他二人对上了,顿时围上来一大群修士。
听着旁边修士的窃窃私语和指指点点,林彦童强撑着脸面对莫非非拱手道:“莫兄,好久不见。”
他说这话的时候都不敢去看那些围观修士的神情,害怕从他们脸上看到鄙视和不屑。以金丹修士去欺压筑基修士,林彦童绝对做不出来,可惜正庆真君再三嘱咐,务必要打压一下圣门的嚣张气焰,强制他挑战莫非非。
身为天衍宗弟子,林彦童不得不听从首座太上长老的安排,即便臊的不行也得硬撑着上台“切磋”。他心里苦笑,即便自己赢了,又有什么光彩呢?
莫非非早年与林彦童遇见过很多次,两人一个是天衍宗重点培养的、最看好的弟子,一个是圣门筑基弟子之首、备受推崇的天才剑修,也曾多次交手共进。像他们这等境界的修士,哪管什么门派偏见和敌对,反倒颇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觉。所以林彦童今日对莫非非出手,除了为门派害臊外,自身也充满了对莫非非的歉疚。
莫非非像是感觉不到对面之人的浑身难受一样,他手持长剑而立,神色淡淡的,还了林彦童一礼,道:“林兄别来无恙。”
林彦童见他如此,脸上便有些讪讪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不等他愣神去想,便感受到从元老会高台上射下来的一道目光,林彦童苦笑一下,知道正庆真君在催促他了,只好咬咬牙准备豁出去了。
这时林玉扇从人群中挤出来,飘至比试台上,面带忧色对莫非非道:“师兄,不如这一场我替你吧?”
当年他的修为犹不及莫非非,可如今他都已结丹了自家师兄却一直没有动静,林玉扇很是不明白。眼看师兄对上了金丹期的林彦童,他哪里还坐得住,也顾不得此举会不会伤害师兄的面子了,直接就跳上来开口了。
比起莫非非的冷峻,林彦童先是心里一喜,急切盼望着莫非非能答应。他宁愿与林玉扇切磋而输,也不想欺负莫非非。
可惜天不遂人愿,莫非非看着林玉扇,摇摇头道:“师弟不必担心,我有分寸。”
林玉扇还欲再劝说,莫非非已经拿剑指向林彦童,道:“林兄,请!”
林彦童再次苦笑,只好祭出自己的飞剑握在手中,挤出一丝笑道:“莫兄请。”
高台上的诸位元老见二人终于打开,不知为何竟松了口气,兴味盎然地盯着两人看。正庆真君一脸得色,暗暗瞥了其他真君一眼,默默盘算着一会儿怎么再好好奚落圣门。
然而结果却让所有人大大惊讶了一番。莫非非甫一出招便是雷霆万钧之势,竟逼得金丹期的林彦童连连后退,狼狈接招。再出招,林彦童已然负了伤,鲜红的血渗在白衣上极为刺眼。
正庆真君要不是此刻正坐着,只怕都要跌倒了。他双手一紧,骨骼都嘎吱作响,瞪着眼睛看向林彦童的伤口,低声吼道:“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