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阿哥听了石咏转述面圣的过程,登时叫起撞天屈来。
“这可没有,绝对没有,皇阿玛可从来没提过半个字。太后寿诞,造办处准备是理所应当的,可是那都是成例……”
胤禄满心委屈,想说,这可从来没人跟他说,要备什么特殊的贺礼,逗太后开心。
再说他也没有什么都推到石咏头上去啊!
可是胤禄一转眼,忽然看出些端倪,转过脸笑嘻嘻地对石咏说:“你这小子,竟然一点儿都不慌。是不是心里早已有谱了?”
石咏点点头,冲十六阿哥咧嘴一笑:“卑职的确是已经有些成算了。”
他想了想说:“这事儿还需十六爷帮忙。我原本想的是明年万寿节可以呈上这件东西的,如今提到太后寿诞,时间紧迫,还需要十六爷点几名熟练的画工与我。大家一块儿,才能将这间东西做成。”
胤禄毫不犹豫地应了,同时开始心痒痒起来,想知道石咏说的,究竟是一件什么东西。
石咏看了他一眼:“另外,此事还需十六爷帮着,保守秘密,出奇制胜效果会更好!”
胤禄听了,一个劲儿地点头,说:“有道理。”
可接下来他见石咏紧紧盯着自己,胤禄才慢慢悟过来:“你不会是……连爷也要瞒着吧!”
石咏态度严肃,点点头,说:“十六爷,卑职实在不是信不过十六爷,只是……这样对十六爷也比较好,旁人问您,您也可以推脱。”
胤禄:这特么是什么理由?就算我知道了,就不能装不知道么?
“小石咏,”胤禄当即腆着脸,笑嘻嘻地对石咏说,“你也知道,你进画工处,是最晚的一个。虽说你身上有个委署主事的官职,可是画工们资历比较老,你与他们说了,却未必能指使得动他们。”
他指着石咏能恍然大悟,然后赶紧转过来向自己乞求。
岂料石咏摇摇头,说:“没事儿的,十六爷,您告诉我哪几位画工可以归我用,剩下的,我去和他们说。”
胤禄登时咬牙,心想这小子果然姓石,跟块臭石头似的,毫不开窍。
可是他事先已经应下了把人拨给石咏,此刻又不好出尔反尔,只能带着石咏回到画工处,寻了主事过来,将人员安排一起说了,同时点了七八名有经验的画工给石咏。
他同时还吩咐了小田,让盯着石咏,把石咏的一举一动都报回来。
“爷还能被你这小子难住了不成?”胤禄小声嘀咕。
岂料当天造办处落锁之后,胤禄听了小田的转述,忍不住又黑了脸。
石咏还真将那些有经验的画工笼络得妥妥当当的:他特为向画工处的主事借了一间空屋子,然后带着那些画工进去,将大门关上,窗户上则挂上厚厚的帘子。外面的人完全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小田凑在那间屋子外面,能听见屋子里的人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惊呼。
待到画工们出来,相互看看,立即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各自取了纸笔,已经开始画稿的画稿,描线的描线。人人都是一脸兴奋,似乎全身都是干劲儿,又似乎参与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儿。
胤禄听了小田的转述,百思不得其解之际,也更加郁闷。
可这时候康熙已经派人过来,悄悄向胤禄打听,他们这造办处究竟打算准备什么献给太后。原本胤禄面对皇父之命,无法拒绝的,可这时候他却能理直气壮地回说不知道了。胤禄终于不得不承认,石咏这一招,还是挺有先见之明的。
等到造办处下锁,石咏从西华门出来,便慢慢向永顺胡同那里踱过去。早先石大娘郑重吩咐了石咏,让他去忠勇伯爵府好生叩谢大伯富达礼。
如今石咏也知道了,这个伯父,其实是个面冷心软的人,嘴上什么软乎话都不会讲,还一天到晚拉着一张脸,但关键时候,照样能站出来,护在石家这一边。相比之下,二伯父庆德则是个只会动嘴皮子的主儿。
石咏内心对富达礼好生感激,觉得亲自去上门叩谢一番,本是应当的。只是富达礼那一副始终皱着眉头教训人的样子,他还是难免发怵,因此脚下也难免踌躇。
“咏哥儿,咏哥儿!”
正走在路上,腰间的荷包出了声。
“夷光姐?怎么啦?”石咏看了看四周,轻声回应西施。
“我想和你说一件事儿!”西施的声音又软又糯,可也许是来到京中的缘故,如今西施说话,竟也能带上一点点京味儿,带着个柔柔的儿化音,与石大娘她们的口音却大相径庭,听起来格外动人。
“请说吧!”石咏心想,也不知道自己早先上衙之前对郑旦的那番话,落在西施耳中,她会生出什么样的反应。
“我想……能不能请你,还是将荷包留在你娘那里。我觉得,留在你娘那里,许是能帮着你娘多出些生意上的主意……”
石咏惊讶了。
原来西施的意思,竟然是想弃他而去,转投石大娘。反正荷包上附着的人格可以入梦,在梦境中与石大娘交流,就算不能像自己一样直接随时随地地沟通,可是西施却能在梦里展现她的面貌和魅力……
“咏哥儿,你要知道,我这也是为了你们家着想,再说,这些日子处下来,我觉得许是与你娘更对脾气,更喜欢与你娘在一处……”
石咏眨眨眼,忽然有些黯然。
早先他亲手修复的几件文物,要么是迫不得已,要么是另有理想,所以才会从他身边离开。
可唯独这一件当年西子